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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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對自己說着,沮喪的感覺終會過去,愛情和永遠相比起來輕如鴻毛。

     "振作,振作點!"他狠狠打自己一個耳光,确實感覺清醒一點。

     "對,就是這樣,振奮精神。

    "沈定澤沉聲對自己說着,努力集中精力,用力邁着剛勁的步子走到沙發邊,象面對着全世界正注視他一舉一動的人一樣保持尊嚴地坐下。

     沙發熟悉的觸感那麼實在,"主人!主人!",狗狗随時會從後面頑皮的跳上沙發,洗澡後香噴噴的穿着睡衣親昵地在他懷裡亂蹭。

    沈定澤霍然轉頭,通往浴室的走廊上空無一人,他發出一聲哀嚎,猶如受傷的野獸般,痛苦地倒在沙發上。

     就那樣躺在沙發上,毫不察覺日頭從東移到西,被冉冉升起的彎月取代。

    夜無聲無息來臨,寂寞這個不速之客沒有離開的打算,黑暗中,它更自在,從客廳到卧室,到處是這個不受歡迎的客人的蹤迹。

     時間不着意地流淌,秒針不停地跑着,沈定澤在漆黑中睜大雙眼,他猜想自己已經死亡,沒有方向沒有目标沒有理想的狀态使他根本不想動彈,而時間,他卻仍可以察覺時間一秒一秒消逝,他并不在意時間消逝,就象他已經不在意其他。

     豐鳴一夜未回,第二天天大亮了,才傳來掏鑰匙的聲音,豐鳴進了門,看見沙發上躺得毫無儀态的沈定澤。

     "昨晚沒有吃飯?" "要我不回來,你打算就這樣等死?" "定澤,你現在就象你以前最看不起的孬種。

    " 沒有反應。

    豐鳴走過去,辛苦極了似的伸個懶腰,重重坐在沙發一旁,拍拍沈定澤的肩:"起來,我知道你沒睡。

    "從口袋掏出一張紙條,一串鑰匙用小指勾着,甩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喏,地址,車鑰匙,都在這裡。

    "他把這些東西往桌上一扔,站了起來,歎着氣:"我算是仁至義盡了,公司裡麻煩事一大堆,實在沒功夫和你耗。

    别說我不夠朋友,你要不躺着等着餓死,要不就開車去看看他。

    " "他?"沈定澤凝滞的眼珠動了動,茫然吐出一個字。

     "對,他!"豐鳴懶洋洋打個哈欠:"狗狗也好,曉傑也好,真是的,我怎麼光遇上瘋子?她姐姐是個瘋婆子,我看你也差不多了,就狗狗瞧着正常點。

    唉,狗狗再這麼折騰幾天,他也要跟着你們瘋掉。

    " 沈定澤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拎住豐鳴的領帶:"你說什麼?"聲音沙啞。

     豐鳴張開口剛想說話,沈定澤又猛地松開手,冷靜下來似的,别過頭,垂下眼睛沉聲說:"狗狗在吵吧?他就是這樣,不能逆他的意,任性得叫人受不了,倔起來能嚷嚷上一天……"唇角不自禁逸出一絲微笑,旋即逝去,沈定澤若有所思地閉上了嘴。

     豐鳴歎:"我以為隻有女人會這麼藕斷絲連要死不活的。

    爽快點,你去不去看他?" "去了又怎樣?"沈定澤苦笑:"我能給他一輩子?" "你怎麼知道自己不能?" "我不能肯定自己能!"沈定澤被惹毛似的提高聲調。

     豐鳴瞅着他脖子上一跳一跳的青筋,投降似的攤開雙手:"好,好,我再不管你們的事,你安心當個失魂落魄的林妹妹去吧,公司倒閉了我會通知你一聲。

    沈定澤,你也算是個男人?你說對了,狗狗跟着誰也比跟你強。

    "火氣上來了,他賭着氣上樓收拾衣服,把兩三件簡單的襯衣往袋子裡一扔,擡頭看見櫃子裡幾套中号的嶄新西裝,都是專門為狗狗度身定做的,整整齊齊挂着。

    豐鳴冒上來的火氣冷卻幾分,沉甸甸地歎了口氣。

     他提着袋子從二樓走廊往客廳看,放緩了語氣:"定澤,我剛……"聲音遏然而止,驚訝地看着空蕩蕩的大廳,桌上放着的地址條和車鑰匙已經不見了。

     甩開尾随的記者後,沈定澤死勁踩着油門。

    冷靜,他知道需要冷靜,假如仍有理智的話,他甚至應該勸說自己踩下刹車。

    不應該看那張紙條,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不應該看見那個地址,早知道看見了地址他就會行動,可他情不自禁,還是顫抖着打開了紙條。

     怎麼可能在知道狗狗的下落後仍呆在原地,沈定澤知道自己的行為是愚蠢的,把事情推向更糟糕的發展方向。

     可是,去他的理智,就是因為理智這東西,才讓狗狗離開了他。

    現在就算前面是懸崖,他也不會踩刹車。

     飛砂走石地趕到紙上所寫的地址,那是一個離市區不遠的小村,沈定澤走下車,匆匆尋找着那個人。

     就在這裡,一定就在附近。

    心砰砰急跳着,可以感應到狗狗的存在,他淌着汗,把襯衣最上面的扣子扯開,焦灼讓他喘不過氣來。

     "我找何曉雅,知道嗎?"抓住身邊一個悠哉遊哉的行人,顧不上禮儀和笑容,沈定澤沙啞的問路吓了被問人一跳。

     小村并不大,順着行人指的路輕易就到了。

    眼簾裡跳進一個小小的院落,角落裡栽着一藤架小黃瓜,兩三張年代久遠的矮木凳放在屋外的空地上,甯靜安逸的環境,如沈定澤所想。

    他怔怔站着,遠遠瞧着,這才是狗狗需要的生活,那些謾罵、攝像機、惡毒的辱罵都與他無關。

     "放我!我要找主人!"一陣蠻橫的叫嚷從屋子裡傳出來,撕破甯靜,穿透沈定澤剛剛才平靜下來,并有點失落的心。

     "我是狗狗,狗狗!我要主人!" "我是狗!我要當狗狗,我是聽話的狗狗!" 叫嚷一聲高過一聲,村人們充耳不聞,似乎習以為常。

    沈定澤呆若木雞,好一會,才顫抖着雙手跨進院子。

     狗狗,狗狗在那裡。

    他的呼吸、心跳、腳步、思緒都不聽使喚,一切全亂了套。

     "放我出去!"不知道屋子裡有人跟狗狗說了句什麼,狗狗激動地尖叫起來:"主人不會不要狗狗的!"聲音裡帶着哭腔,咚咚咚的擂牆聲傳到院子裡。

    "騙子!你是騙子!壞人把狗狗捉掉,主人會來打你!"碗碟瓷器摔壞的乒乓聲不絕于耳。

     狗狗!喊聲卡在喉嚨裡,沈定澤朗朗跄跄朝門跑去。

    主人在這裡,就在這裡。

    側邊猛然碰上一股力攔住他的腳步,胸膛被人用雙手死勁抵着,一雙瞪得極大的眼睛布滿血絲跳入視線。

    何曉雅咬着牙,壓低聲音,急促而驚惶地問:"你來幹什麼?你來這幹什麼?你瘋了嗎?" "讓我見他。

    " "你答應過我什麼?" 沈定澤抓着何曉雅瘦弱的肩膀:"求求你,讓我見見他。

    " "見他?你能給他什麼,你聽見了嗎?你聽。

    "她放輕聲音。

     寂靜中,狗狗的哭叫仍未停止:"我要主人,主人!主人會生氣的,他會罵狗狗的!"沈定澤一陣心疼。

     "我愛他,讓我帶他走,我願意照顧他一輩子。

    "他不顧一切了。

     "你存心要把他逼瘋嗎?你這個畜生!"何曉雅慘笑,用拳頭怨恨地擂沈定澤的胸,小聲哭着罵:"你能給他一輩子?你的諾言有什麼用?你答應過把他還給我的,你連幾天都受不了就跑來了。

    等你把他帶走了,也是幾天就受不了就把他給扔了。

    你休想這樣糟蹋我弟弟,休想!"面無血色的臉上露出瘋狂的、惡狠狠的表情。

     "我要出去!我要回家!"拼命擂門的聲音和狗狗的叫嚷夾雜在何曉雅的責罵裡。

     渾身都濕透了,沈定澤對着何曉雅,手足無措,這個……這個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