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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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是有,不過都是些看上他家财産的遠房親戚。

    在老爺和夫人去世的那年,天天有自稱是親戚的人來家裡,誰知道那些所謂的親戚到底是牽了幾等姻親關系,才勉強自稱是遠房親戚。

    那些人來家裡的目的無非是想分一杯尹家财産的羹,那年大少爺可說過得相當辛苦——」 「陳伯!」剛進門的尹是徹冷聲打斷陳伯未說完的話。

     「少爺,你回來了,趕快坐下來吃早點。

    」陳伯看了眼尹是徹滿身厚重露氣和沾滿泥草的鞋子。

    「你昨晚該不會又跑到『那個地方』去了吧?真是的,也不說一聲,害我擔心了一整個晚上。

    」 等陳伯離開餐廳到廚房去時妮可開口問:「我們到底還留在新加坡做什麼?既然公事都談妥,為何還要在新加坡待上三天?何不早點回台灣去呢?」 尹是徹沉默了一下。

    「相信你應還記得,明天是是諺的忌日。

    」 「我怎麼可能會忘?」她永遠不會忘記這天,她悲苦一生的開始。

     「明天想去嗎?」他往後靠着椅背。

     「你會讓我去嗎?」她反問。

     妮可冷漠毫無感情的問話惹怒了尹是徹。

    「你以為我是多冷血的人?」 「但你卻阻止我參加是諺學長的葬禮!」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為了她好才阻止她,不讓她參加是諺的葬禮。

    「我不讓你參加是怕你傷心過度,我是為了你好——」 「我可以自己決定什麼對我好、什麼事會傷害我,不需要别人多事的來替我決擇!」 尹是徹憤而捶桌,桌面的杯盤全顫抖了一下。

    「該死!你要到何時才會原諒我?我愛你,你知不知道?」他抓住她的柔腕,失聲傾訴。

     「我……」 「萱萱……」 他無盡悲凄的叫喚,激起她心中澎湃巨浪,席卷柔弱無骨的心,妮可猶豫了。

     「我不知道。

    」她揮掉他溫熱的掌心,選擇頭也不回的逃開。

     她過于使力的結果促使木椅應聲倒下,引出廚房裡的陳伯。

    「怎麼回事?」 跟随着尹是徹來到聖基亞墓園,觸目所見是一片青蔥的草地和一座座石碑,略顯瘦薄的石碑冰冷地刻着一個人的出生與離世;墓園雖甯靜安詳卻不免流露出一股哀愁氣息,讓人隐忍不住為已逝者哀恸。

     她好想見是諺學長,好想好想。

    但當她來到墓園後竟害怕了起來,害怕那塊直立在草坪上的冰冷墓碑,更怕看見僅短短數字的碑文,那等于向她宣告學長真的離開她了;八年來的惡夢不是夢,而是真實的情景,學長真的離她而去了—— 望着镌刻着尹是諺名字的墓碑,妮可再也忍不住的熱淚盈眶,幸而讓墨鏡遮掩住才沒讓尹是徹瞧見。

    她蹲下身将手中的百合花輕放在墓前,伸手觸摸涼硬的石碑像在觸摸尹是諺深刻輪廓。

     「我知道你有好多話想單獨和是諺講,我在前面出口等你。

    」尹是徹雙手插放口袋,略顯狼狽地離開。

     「學長……」她摘下墨鏡,翦翦美目已填滿悲凄淚珠。

    「學長,我好想你,為什麼你不來看我?哪怕是在夢裡也好,為什麼你不來看看我,告訴我你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好不好?」她将臉平貼在石碑上。

    「為什麼你不帶我一塊兒走,要留下我一個人忍受沒有你的世界?」 妮可斷續的哭泣跪倒在石碑上。

    「你知道嗎?為了你,我強迫自己去讀商學院,勉強自己去學習如何掌管好一間公司。

    」她恍惚的笑着。

    「我現在可是一家建設公司的老闆喔!很厲害吧?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成天隻知道黏着你、成天跟着你跑、在你身邊打轉的小女孩羅!」 她又哀愁了起來,「但是為什麼你卻看不到呢?成天嚷着要我快些長大,可是為何你卻不留下來看着我如何成長?你到底瞧見了沒?瞧見我為了你長大了沒——」 「學長,來找我吧!哪怕是夢裡也好,來找我吧!讓我知道你過得很好,讓我放心也讓我再看看你一眼,就算是虛無的影像也好。

    」 妮可站起身撥掉身上的草屑,戴上墨鏡對着石碑笑了起來。

    「記得來找我喔!我會一直等你,一直、一直……」她在墓碑上印上溫熱的吻。

    「看,我們都還沒接過吻呢!」她最後一次摸着石碑,「學長……再見!」說完快速離開。

     「走吧!」對着眼前快速走近的人影,尹是徹打開車門。

     一路上兩人未再有任何談話,今天恐怕是他們之間最安靜無争的一天;默契十足的将這最特别的、沉默的一天獻給他們同樣最深愛的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