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再膺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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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厮之上。

    而現在簡單得很,老夫帶上一件療毒聖品,跟蹤前往,他下手,老夫也下手,兵法雲:敵人之敵,必為吾友。

    那時候,黃鶴樓上看翻船,天下再沒有比這個更令人賞心的樂事了!” 老毒物說至此處,手一揮,沉聲吩咐道:“娘子去将那座玉佛取出來。

    ” 沉魚落雁姬一愣,張國道:“老爺子今兒是怎麼啦?” 老毒物也是一楞道:“老夫怎麼了?” 沉魚落雁姬詫異道:“老爺子無論什麼丹丸膏藥都準許奴家過問,唯獨藏放玉佛的那座百寶箱不許奴家接近,奴家連開啟之法都不知道,怎麼個取法?” 老毒物怔了怔,似乎有點失笑,當下緩緩起身道:“娘子前頭走,老夫前去教你開啟之法,這次離開不是一天二天就能回來,裡面尚有其它緊急備用之物,娘子不知如何開啟總不是辦法。

    ” 沉魚落雁姬見老毒物突然願意将他一向視如拱壁的百寶箱向自己公開,不禁大為高興,媚眼斜抛,嫣然一笑,扭着水蛇般的柳腰,領先向書房外面款款走去。

     老毒物捋髯後随,不一會,穿過花xx道,登上最後一進裡院的小樓,沉魚落雁姬掀幔走入,至闆壁前,玉指一點,平滑的紅木闆壁突然露出一道小門,然後回頭向老毒物招手嬌笑道:“過來教奴呀!” 老毒物回頭向房門口兩名女婢喝道:“燈挂好,統統下去。

    ” 兩女婢恭應一聲,将燈挂好,折身一福,轉身悄步走下小樓。

     老毒物園門異光,一步步向密門中那座顯為純鋼打鑄的百寶箱走去。

    人至百寶箱前,稍稍猶豫,突然一轉身,并指向沉魚落雁姬香肩點去。

     沉魚落雁姬一聲駭呼,欲待閃避,已然不及。

     老毒物得手不饒,指飛處,又将啞穴點上,接着玄功默運,一聲“嘿”,硬生生将一座銅鑄百寶箱劈裂開來。

     十指插入裂縫,又是一聲悶“嘿”,百寶箱對半分開。

     這時候,百寶箱分開,赫然露出一座高約七八寸、寬約四五寸的小小檀木佛龛,佛龛内瑩光耀射,正是一尊玉琢彌勒! 葛品揚心頭狂喜,手一伸,連佛龛一并抄入手中。

     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真是一點也不錯。

    這時的葛品揚喜極忘情,竟沒想到這裡是什麼地方?醫聖毒王連愛姬都不許觸摸的至寶,又怎會這麼簡單便能攫取到手? 說時遲那時快,佛龛離墊,但聽嘶的一聲輕響,一蓬青霧疾噴起,葛品揚情知不妙想躲已經晚了,鼻聞異香心神一陣恍惚,手抱佛龛仰面栽倒。

     等到葛品揚醒轉過來,四肢酸軟,周身乏力,身上已給點了七八處穴道,同時處身之地也由樓上卧室變成樓下客廳。

     這時的客廳中,燈火明亮,那名沉魚落雁姬穴道已解,正臉色鐵青地坐在迎面一張大師椅上,身後立着怒目以視的貼身兩婢,那位趙老大則日含冷笑,虎視眈眈地站在門口。

     葛品揚歎一聲“罷了”,心灰意冷,黯然合目。

     但聽沉魚落雁姬沉聲叱道:“睜開眼來!” 葛品揚睜開眼,冷冷一笑,再度将眼睛合上,這意思很明顯:成者王,敗者寇,别夢想問什麼口供了,殺剮聽便! 趙老大陰陰插口道:“這厮倔強得很,問亦徒然,反惹娘娘多生閑氣,依小的主意,不若賞他一顆五毒丹,連骨帶肉一起化掉算了。

    ” 這家夥心腸好毒,葛品揚直聽得涼自背脊起,自己一死不要緊,師父怎辦?這次的武林禍亂又由誰來收拾? 最可怕者,莫過于死了連一點骨頭都留不下來,死得這樣無聲無息,将使所有關心他、并寄重望于他的人,永遠無法知悉他何以會突然音訊沓渺,這教人如何瞑目? 可是,他能怎麼做呢?穴道被點,不止一處,而且都是人身幾處重要大穴,空有一身玄功,也一樣無能為力! 如今,他所能做的,就隻有全心全意為他敬或愛的人作最後的祝福了! 沉魚落雁姬略作思索後,道:“唔,這樣也好。

    ” 接着,是女婢上樓取丹的聲音,再接着,是趙老大接過藥瓶嘿嘿冷笑着向他一步一步走近的聲音。

     葛品揚一顆心,開始下沉! “要‘喂’,還是自己張口?” 葛品揚不響,也不動,他等待最後一次以齒創賊的機會。

    不過,他也知道,以趙老大之精練,這種機會并不多。

    果然,一縷冷風往他下颏逼到,這樣,一指點實,他就不得不張開嘴巴了。

    ” 就在這一發千鈞的刹那,沉魚落雁姬忽然喝道:“且慢!” 趙老大手一縮,愕然回過頭去道:“娘娘還有什麼吩咐?” 沉魚落雁姬沉吟着道:“先去拿藥水來洗淨他臉上僞裝。

    看看他究竟是誰再說,這種重大的事不能不禀報老爺子,老爺子一旦追問起來,我們若是一無交代,豈不令他老人家疑心?” 趙老大覺得甚為有理,忙說道:“是的,娘娘設想得周到。

    ” 不一會,一盆滲藥的溫水取來,葛品揚隻有任由擺布,為他洗臉的是兩名女婢,他不好拿兩婢怎麼樣,擦着,拭着,首先是兩婢發出一聲驚“噫”,接着趙老大和沉魚落雁姬也相繼驚“咦”出聲。

     趙老大上來一腳,喝問道:“小子何派門下?姓甚名誰?受何人指使?識相點,快快從實招來,免受皮肉之苦!” 葛品揚咬牙道:“全忘了,總之,不是寄身别人籬下,狐假虎威的走狗也就是了!” 趙老大勃然大怒道:“找死還不容易?” 喝聲中,又是一腳,用足八成力道,踢得葛品揚痛入心脾。

    就在這個時候,沉魚落雁姬秋波一陣閃漾,忽然離座走上前來,向準備再踢第三腳的趙老大緩緩說道:“趙老大,你且退開一邊,由奴家來問他幾句。

    ” 趙老大應了一聲“是”,由後退出一步。

    沉魚落雁姬眼角一飄,朝葛品揚迅速地遞了一道眼色,緊接着問道:“你是五鳳幫五鷹中的第幾鷹主?” 葛品揚迅忖道:她這樣暗示于我,難道是有心解救我不成?于是冷冷一笑,故作傲然口氣答道:“有膽量的,就不妨在處置了本少俠之後向五鳳幫遞句話:‘貴幫的紅衣五鷹主,我們收拾了!’” 他雖不屑于沉魚落雁姬的同情或憐憫,但是,活下來,卻是他迫切需要的,同時他現在這樣說也并沒有錯,屍鷹的紅鷹主隻是暫領,他仍是五鳳幫正式的紅衣鷹主。

     沉魚落雁姬似甚欣慰,偏臉向趙老大道:“怎麼樣?奴家叫先弄清楚再下手沒有錯吧?” 說着,不待趙老大有所表示,又向兩婢喝道:“把他提去老爺子那間密牢中禁銅起來!” 趙老大一呆,期期地道:“娘娘,這,這妥當嗎?” 沉魚落雁姬反問道:“有何不妥?” 趙老大遲疑地道:“老爺子要兩個月左右才能回來,這厮武功不低,心思也頗詭詐,後面有無接應也不知道,萬一,萬一出了毛病怎辦?” 沉角落雁姬冷笑道:“你說怎辦?” 跟着,臉色一沉,又道:“老爺子不在家,這家中是由你作主,還是由奴家作主?你知道五鳳幫系何人主持?你知道五鳳幫近來跟老爺子有過什麼接觸?不留活xx交老爺子自己發落,老爺子相信他是誰嗎?萬一誤殺,這擔子由奴家,還是由你趙老大擔?” 趙老大嗒然無言,垂手低言道:“娘娘息怒,小的知錯了!” 沉魚落雁姬揮揮手,輕輕一呼,徑自上樓而去。

    這邊趙老大向外退出,兩婢則一擡頭,一擡腳,将葛品揚擡着向廳後走來。

     繞過屏風,出廳門,沿廊而行,至一巨柱,擡腳的女婢足尖一踢,巨柱陰面實現一洞,兩婢躬腰進入,沿坡滑下,左拐右彎來到一處僅靠明燈發光的地下密室,兩婢将葛品揚放下,對望一眼,又各以眼角朝葛品揚偷偷瞟了一下,這才手挽手,低頭細語着自來處退了出去。

     密室之中又晦又暗,身上又疼,肚子又餓,但是,葛品揚已無暇計較這一些了,這些,總比死強得多。

     現在,他忖度着,如何才能恢複自由?還有沒有攜玉佛以俱歸的希望? 想及這兩個問題,葛品揚又灰心了。

    沉魚落雁姬借故留他一命,不論是不是為了她向趙老大所解釋的那些理由,但要想她無條件放了他,則是絕無可能的,而再度盜取玉佛的機會,更是微乎其微。

    依當時情形判斷,龍門棋士要他盜取玉佛,乃是為了要救他師父,師父不能得救,他縱能苟活,又比死強多少? 他估計,現下時刻,約莫在三更左右,離天亮還早,既然空想無益,不若暫時閉目養神,于是他靜心合上眼皮,想好好先睡一覺再說。

     朦胧間,不知過去多久,葛品揚忽被一陣微帶喘息的如蘭暖氣吹醒,神思回複,這才發覺全身正被另一條軟滑溫香的肉體緊緊摟着。

     在黑暗中,對方似已知他醒了過來,一陣喘息的細語,立即在他耳邊顫抖着響起: “好……小弟,心肝……你叫什麼?不……不說也好。

    知……知道奴是誰嗎?知……知道武林中的禍水三姬麼?知道三姬中誰最美?沉魚落雁……心肝,你知道的,是嗎?假如…… 你……你就這樣,并不辱沒了你不是嗎?知……知道武林中……有……有多少人為奴瘋狂,為奴身敗名裂……而……而奴家連正眼都不去瞧他們一下嗎?” 葛品揚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心狂跳,血驟湧,喉頭有着窒息之感,他緊咬下唇,直到滿口感到又威又腥,才稍稍平複,掙紮着喊出兩個字:“無恥!” “無恥?唉,心肝,太可笑了。

    心肝,你不是沒有看過我,現在閉上眼,想想我吧,想想我的臉,我的眼睛,我的嘴唇,我的腰肢……” 雙臂在微抖,但摟得更緊了,灼熱如火的香頰随着柔軀揉動向葛品揚臉頰上貼來,葛品楊頭一甩,怒叱道:“再不放手,我可要叫了!” “叫吧!” “以為我不敢?” “以為你不忍!” 葛品揚大聲叫道:“趙老大!” “叫趙老二也沒有用的,這兒是什麼地方?他聽到?他敢來?咭咭,心肝,軟求不行,奴可要強來了!” “趙老大!” “叫吧,看你還叫不叫?” 一條軟滑香舌随聲遞來,葛品揚一狠心,齒合處,沉魚落雁一聲尖呼,上身昂起,跟着劈劈拍拍括了他好幾個耳光,然而打得并不重,一面打一面低低罵道:“看上去一表人才,想不到卻比牛還要無用!” 葛品揚半個身軀仍給壓着,這時忽然靈機一動,大聲喊道:“啊,趙老大,快!你來得正好!” 沉魚落雁姬一驚,滾身一躍而起,同時迅捷無比地向身後暗處打出一掌,身法之輕靈,掌招之敏捷快速,端的不同凡響。

     一招打空,沉魚落雁姬回過身來,插腰喘息,顯然又氣又怒。

    葛品揚有心激她,側目冷笑道:“你不是說這兒誰也不敢來,誰也來不了的嗎?怎麼相信了?哼哼,全是鬼話,不消多久,那個趙老大就會來了!” 語音未竟,入口處已有人冷冷一笑接口道:“已經在此了!” 葛品揚與沉魚落雁姬均是大吃一驚。

     沉魚落雁姬嬌軀霍地一轉,目注微光中的趙老大,不稍一瞬,雙臂同時緩緩上提,趙老大卻夷然不動,冷冷地道:“手放下,娘娘,這樣做沒有什麼好處的!” 沉魚落雁姬陰聲注目道:“你以為是奴對手麼?” 趙老大詭笑了一下道:“娘娘一身成就,小的很清楚,不過小的已追随老爺近二十年,成就如何,娘娘也可以想象,縱非敵手,諒也相差有限。

    小的縱然會死在娘娘掌下,但是這一仗下來,娘娘如仍想保持現下這副花容月貌隻怕也不甚容易呢!” 沉魚落雁姬驚叱道:“你?” 趙老大右手微微一揚,陰聲笑道:“是的,娘娘走得太急了,忘記将這顆五毒丹收回了,現在,小的已将它溶入一隻小水瓶内,雖不能像入腹那樣教人骨化肉消,但如潑到臉上也夠人受的,娘娘自信受得了,翻臉也不妨。

    ” 沉魚落雁姬芳容失色,連連後退。

     趙老大緩緩跨出兩步道:“娘娘是聰明人!” “聰明人怎樣?” “聰明人處在這種情況下應該知道怎麼做!” “你好大的膽!” “娘娘的膽子也不算小呀。

    嘿嘿嘿,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目擊者将化為一攤血水。

    老爺子日後回來,相信娘娘不但不會講出來,而且以後還可能不時賞小的一點甜頭解解饞呢!” 沉魚落雁姬急叱道:“站住!” 趙老大停步睨視而笑道:“有商量餘地嗎?小的年方四旬,無家無室,一身功夫沒丢過一天,除了一張面孔不如這小子之外,娘娘……” 沉魚落雁姬歎了口氣,低低地道:“你好厲害,趙老大!” 趙老大臉上立即露出暧昧的笑容道:“小的也覺得娘娘沒有拒絕的理由,老爺子一天到晚隻知煉丹煉丸,而這小子也隻能為歡一時,哪有我們搭上了可以日子長久?” 沉魚落雁姬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道:“隻這一次,下不為例。

    ” 趙老大舐唇低笑道:“娘娘何必一定要說這個呢?俗語說得好:女人多半鐵門監、紙褲裆,難隻難在第一次……” 沉魚落雁姬哼道:“老爺子眼利如刀,除非你活得不耐煩了!” 趙老大也是一哼道:“無毒不丈夫!隻要娘娘有意,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雖然我們都不是那老毒物的對手,來個出其不意也未嘗不可以。

    ” 沉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