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夢幻萦繞難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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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隻是一柄好劍,卻不可少。

    我已是去日無多,大概沒有用劍之時,這柄‘青霜’,雖不怎麼名貴,倒還不是冒牌貨,送給藝兒,也算物得其主,隻是毀了老和尚的松紋劍,卻叫我好生過意不去。

    ” 說罷哈哈大笑,清越嘹亮,聲震山谷。

     藝兒大喜過望,也明白了孫寒冰在故意削斷他的劍時,已有轉贈“青霜”之意。

     一微上人,十分心感,向孫寒冰合十謝過,轉臉對藝兒道:“還不跪聽你孫師叔的訓誨。

    ” 藝兒雙膝着地,叩下頭去。

     孫寒冰避開一旁。

    解下劍鞘,說道:“‘青霜’劍下,不死無無辜人,好自為之!” 藝兒将劍接過,莊容答道:“師叔訓誨,伏藝謹記在心。

    ” 說罷.站了起來,将“青霜”劍捧交一微上人暫時保管,靜等第二位大主考出題: 侯陵出的題目。

    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隻要逃得過侯陵三掌,不管閃避還是用“須彌勁”抵擋,甚至出手反擊。

    隻要吃得住三掌,就算交卷。

     藝兒躬身應諾,他對侯陵稱呼未改,仍喚做“侯爺爺”說道:“侯爺爺,你老發掌吧!” 說罷.氣納丹田,收而微發,真氣貫注四肢百骸,運出“須彌勁”,靜等侯陵發招。

     侯陵輕叫道:“可留神,我要考你了!” 語聲甫畢,右手兔起鹘落,擊出一掌,隻聽震天價一聲暴響,“秋雪”一飛沖天,逍霄高唳,“老白”更是抱頭就逃,地下泥土砂石,轟然四射,中間夾着個藝兒,飛得半天老高。

     藝兒吓下一大跳,他可沒有想到侯老俠的掌風厲害到這程度。

     片刻間,沙石紛落,藝兒一翻身落在當地,滿頭灰土,可是試着運一運氣,除了眼皮上讓一塊石子擊中,稍感疼痛以外,其他—無異樣。

     這下真讓他又驚又喜,“須彌勁”真是護身神功,初試奏效,信心大增,笑嘻喀的說道:“侯爺爺,你老的‘天鼓撾’沒把我震傷。

    ” 侯陵說道:“那麼你再試試我的‘參差浪’!” 隻見他雙臂一伸,立掌齊胸,指尖斜出,成為虛抱之勢,然後雙掌微微向前拍動,藝兒頓覺一陣寒風襲到,竟有些站立不住。

     猛然想起,剛才一開口說話,“須彌勁”勢已解,遂又重新運氣施為,果然“參差浪”的掌風,不能動他分毫。

     但是,“參差浪”可說根本還未發出。

     慢慢的,掌風一陣比一陣緊,藝兒覺得“須彌勁”就像在他身外裹了一個緊韌無比、彈性極強的氣泡,“參差浪”掌風不能直接拂到他身上,隻是隔着這層氣泡,感到極大的壓力擠得他不能不一步一步往後退。

     他想往左右躲避,誰知“參差浪”綿綿不絕的掌力,分向兩邊延伸,等于築了一道圍牆,沖不出去。

     就這樣一步一步逼到崖壁之下,後退無路,而侯陵的“參差浪”仍未發出最後一擊,隻是雙手拍動的幅度較大,速度較快而已。

     藝兒忽然想到,師父曾說過“須彌勁”的妙用:“剛可摧石,柔可藏針。

    ”柔勁已經試過,剛勁何不也試上一試。

     心念一轉,以神役氣,以氣役力,全身勁道,貫注後背,靠一擠,結果,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起來。

     藝兒整個身子已嵌入堅硬萬分的崖壁青石之中。

     就這時,兩股陰寒勁急,淩厲如刀的掌風,倏地襲到。

    藝兒大驚失色,暗怨侯老俠怎不懂“須彌勁”的道理?這裹在外面的一層“氣泡”,内裡貫注他的全部真力,真有絕頂厲害的掌風,隻要割開“氣泡”的一個裂口,立刻就會爆炸,神仙也救不了他被炸得粉身碎骨的命運。

     情急之下,雙掌齊發。

    “須彌勁”加“兜羅手”,連他自己都不曉得發出什麼結果?隻覺一個身子,似從崖壁中彈了出來,前面撲空,後面一股強勁無比的力量在推,成了一發難收之勢。

     猛然間,脖子一緊,勢子收住,這才看出是侯陵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放在當地,哈哈大笑。

     笑聲中,“七妙居士”孫寒冰,向一微上人拱手說道:“恭喜,恭喜。

    老和尚蓋世絕藝,有了傳人,也是武林之福。

    ” 侯陵也笑道:“虧得我撤招撤得快,要挨了他的‘兜羅手’,考生打試官,有口難言,可不是白吃啞吧虧?” 藝兒這才知道,剛才這下子的力量究有多少,萬分惶恐的問侯陵說道:“藝兒不知輕重,侯爺爺,你老人家……” 侯陵打斷他的話道:“你别解釋,我是要逼出你的‘兜羅手’,可沒有想到你竟有這大威力,若是我要跟你硬對一掌,得用七成的力量。

    行了,孩子,江湖道上有名有姓的朋友,你都可以放心招呼了。

    不過……”侯陵臉色一正,重重說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越是平常少聽到名兒的人,越要小心對付。

    記住了!” 藝兒一字一句,深深印在心頭。

     孫寒冰和侯陵在山上過了年,藝兒殷勤伺奉,片刻不離。

    老弟兄們,聚日無多,各個流連不舍,直到上燈,還在“剪雲小築”作客。

     這一來便宜了藝兒,侯老俠把“空空手”傳給了他,孫寒冰因“龍形九劍”不弱于“七妙劍”,劍法不必再談,教他獨門暗器“打字鐵蓮子”。

    一微上人一生行事,十分光明正大,暗器素非所擅,孫寒冰這套“打字鐵蓮子”,正好彌補了藝兒武功上的缺憾。

     元宵節後,孫寒冰和侯陵告辭下山,臨行之時,與一微上人訂下中秋之約。

    孫寒冰不知怎麼,丹風眼中,竟有閃閃生光的淚花。

     第二日,天朗氣清。

     一微上人等藝兒做完日課,将他喚到“守白軒”中,問道:“如果你武功天下無敵,何以自處?” 藝兒一時摸不着頭腦,不知師父問這活是何用意? 一微歎道:“孽障,孽障!把我平日教導你的話,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 藝兒見師父動氣,一急之下,這才想起,趕忙俯身答道:“師父常說,‘道愈高,身愈危’,藝兒不敢忘懷。

    ” 一微上人又問道:“道與身不能兼顧,當怎麼處?” 藝兒想了一下,答道:“甯可危身,不可無道。

    ” 一微上人喝道:“可是心口如一?” 藝兒不慌不忙答道:“藝兒不敢打诳語。

    ” 一微上人點頭微笑,異常慈祥的說道:“我看你也不是那樣的人。

    你且坐到禅床上來,我助你打通任督二脈!” 藝兒驚喜交集,但知此刻最要緊的是心平氣和,因而靜慮凝神,不敢激動,隻是恭恭敬敬叩了一個頭,拜謝師恩。

    然後站起身來,在禅床上向東方般腿坐下,開始調息。

     一微上人緩緩起身,行至石書案前,取過一個白松木盒,揭開盒蓋,拈起一根蒼翠松針,問藝兒道:“助人打過任督二脈,不外以個人真力相借,隻是手法并無定格。

    我用這支松計穿穴,以真氣導引,下達尾闾,上透泥丸,任督兩脈一通,陰陽二氣交會,初時必有意想不到的幻象,你要當心,免得功敗垂成!” 說罷,拍腿坐至藝兒身後,看準他腦後玉枕骨上的“腦戶穴”,拈起松針,逐漸刺了進去。

    此時真力聚于指尖,虛指上壓,松針即在藝兒體内運行。

     初時,藝兒隻覺如小蟲子咬了一口,漸覺灼熱一線,由玉枕循天柱、夾脊雙關,至腎關,到了尾闾之前停滞甚久,突然又是一陣脹熱過後,頓感渾身輕快無比。

     灼熱一線,由下而上,循原路而歸,至玉枕一關,又複停滞。

     這次藝兒有了經驗,知道師父正在回重真力,為他透送泥丸,便用本身真力導接,免得師父過分勞累。

     果然,一接一引,事半功倍,稍一感到熱脹以後,立刻陽和之氣恍如風起雲湧般,透達四肢百骸,任是他定力功深,也禁不住喜心翻倒,恨不得站起來,手舞足蹈,歡呼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