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追尋太乙神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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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不妥,闆着臉說道: “不行!你要拜老和尚做師父,也許還成,你小姐姐不能去,老和尚不收女徒弟。

    ” 藝兒一聽這話,不再多說,侯陵也便暫時丢開,隻待晚間與諸葛玉堂商議定奪以後,便回伏牛山向一微上人去覆命。

     諸葛玉堂與景尚義,到晚方回。

    家中早已整治了佳肴美酒,因是通家之好,且都上了年紀,老姑太太也入席相陪。

     湘青、藝兒各自安安分分吃完了飯,下了桌子,平日總是在掌前嬉笑玩耍,這天可然作怪,一對小娃娃,坐得遠遠的,交頭接耳,不知在說些什麼? 老姑太太看在眼裡,想起一事,微笑着,向侯陵說道:“這兩個孩子搗鬼搗了一天了,必是侯大爺跟他們說了什麼?” 侯陵向諸葛玉堂看了一眼答道:“我跟藝兒提過一位老和尚。

    ” 老姑太太道:“怪道呢!隻聽藝兒在跟湘青商量,說他先跟侯爺爺去拜一個老和尚作師父,随後再求老和尚,好歹也得把湘青收了做徒弟。

    這孩子心實,禁不得說一句玩話就當了真。

    ” 侯陵和諸葛玉堂見老姑太太這樣說,一時倒不好說穿真相。

    景尚義不明就裡,也隻當是玩話,三人哈哈一陣大笑,扯了過去。

     一頓酒喝到起更時分,侯陵因有事不再貪杯,草草用過了飯,把諸葛玉堂拉到一邊,二人秘密計議藝兒之事。

    諸葛玉堂思慮周到,因知一微上人已不食人間煙火,幽洞高僧,日用器具多半不足,藝兒此去,少不得都要準備周全,得有一些日子。

    再說這一别,小則三年五載,久則十年八年,現下已過小雪,讓藝兒在家過年,好好團聚,等到明年春暖花開,再送藝兒上山,也還不遲。

     侯陵聽完諸葛玉堂這番計議,深覺妥貼周到。

    于是商定,由侯陵先向一微上人覆命,到過年燈節以前,一定趕到商山,來接藝兒。

     第二天侯陵告辭,直往伏牛山而去。

    這裡諸葛玉堂把前後經過,細細告訴妹子,那老姑太太一聽侯大俠告訴藝兒的話,竟非戲言,不覺尤喜交集。

    老姑太太自己雖不懂武學,但耳滿目染,也知此是藝兒難得的遇合,曠世的福緣,故而一喜。

    憂的是藝兒年方九歲,一切飲食起居,都還要大人照料,一微上人百歲開外的龍鐘老叟,怎能帶得了一個小娃娃?此因老姑太太禀性慈祥,對藝兒真如自己孫兒般疼愛,故而才有這些顧慮。

     諸葛玉堂也覺自己妹子,憂得有理,但是不能因怕藝兒飲食起居照料得不周全,便一輩子養在膝下。

    隻好囑咐老姑太太從今天起,叫藝兒要自己料理自己的生活瑣事,甚而教他如何生火做飯,養成習慣,到了伏牛山就不怕了。

     老姑太太無可奈何,隻得應諾,好在離過年還有兩個月,慢慢教導,也還不太急。

    哪知到第四天上午,侯陵去而複轉,告訴諸葛玉堂,說一微上人的意思,最好要藝兒在冬至以前趕到伏牛山。

     諸葛玉堂聞言詫異道:“如此之急,難道别有用意?” 侯陵道:“正是。

    因為一微上人照例在冬至那天,辦一場‘忘我消寒會’,正好讓藝兒去開開眼界。

    ” 諸葛玉堂聽見這話,更覺出乎意料,便又問道:“不是說一微上人閉洞靜修,遠僻塵嚣,不喜見客,何以廣邀高朋,作淌寒的盛會呢?” 侯陵詭秘的笑道:“這會中的賓客,非比尋常,老弟台何妨去趕一場熱鬧。

    ” 諸葛玉堂欣知答道:“自從老前輩提及一微上人以後,我久有拜谒之心,隻怕上人不願延見,故而一直不敢啟齒,如果老前輩攜帶,讓我得以瞻仰絕世高僧的莊嚴寶相,實為平生快事。

    再說藝兒蒙上人慈悲,收歸門下,我亦應該當面拜謝,趕那場熱鬧,倒還在其次。

    ” 侯陵心想:“若要趕上那場熱鬧,包你一生一世,都難忘懷。

    ”當時且不說破,先與諸葛玉堂商議安排藝兒的正事要緊。

     其時“銀刀烏甲震天南”景尚義,已于前一日轉往長安關洛一帶去探訪朋友,約定年底再來盤桓。

    家中沒有外客,可以集中全力來辦此事,先把老姑太太請出來,說明經過,然後把藝兒找來,問他願不願意跟一位老和尚去學武藝? 藝兒哪有不願之理,而且居然成竹在胸,要等見了老和尚,好歹求他把小姐姐也收下來,故而一口答應。

     倒是湘青得知消息,眼淚汪汪,不言不語,上了心事,一方面想跟藝兒一塊去找老和尚,一方面又舍不得爺爺和姑婆婆,少不得諸葛玉堂老兄妹倆和侯老俠,說好說歹,許了明年開春一定想辦法,才算勉強收住眼淚。

     第二天全家就忙了起來,照老姑太太意思,恨不得連藝兒睡的床都搬到伏牛山上去,才稱心願?無奈山途長行,搬運不便,再說此去習武,第一先要刻苦。

    器具用服,不求華美,但求實用,因此諸葛玉堂一再勸說,行李越簡單越好,饒是這樣,也還收拾了一口皮箱,—隻大藤藍,甚是累重不便,諸葛玉堂也隻好聽之。

     及到商義引程之時,諸葛玉堂卻又有了為難之事,因為這一去家中隻剩下老姑太太和湘青,老的老,小的小,雖有兩個長工,也都是不懂武藝的笨漢,萬一有惡徒如“五毒行者”太時,忽來尋仇,豈不可慮? 侯陵一想,這顧慮應該有的,不覺跌腳道:“我真是百密一疏,早知如此,一微上人精通禁制之法,我學了來如法施為,就什麼也不怕了。

    ” 其實侯老俠也略通禁制之法,隻怕會而不精,反緻偾事,因此不敢冒昧施用。

     諸葛玉堂暗自盤算了半天,心想隻有一法,将老姑太太和湘青送到長安安平镖局,托胡勝魁照應,較為妥當,侯老俠也深以為然。

     這下少不得又要忙着另外檢點老姑太太和湘青的行李,諸葛玉堂又連忙打發長工去通知胡勝魁,雇來健騾,揮日長行。

     依原來侯老俠和諸葛玉堂的計議,自商山至伏牛山,應向東南取道龍駒寨,出武關,直上伏牛山,路程較近。

    但既要送眷口至長安,則應往西北出藍關,過灞橋,方是長安,這南北異途,自然先遷就老姑太太,一起到了長安,另雇大車,沿渭水東出潼關,過函谷關,再往南踅,方是伏牛山。

    這一大周折,多出三四百裡途徑,甚不上算,也是無可奈何。

     不想長工下山,第三天胡勝魁帶領四個趟子手,幾匹健騾,一頂山轎,親自來接諸葛老姑太太。

    這一來,沿途照料有人,諸葛玉堂便又變了計劃,請侯老俠帶領藝兒,另撥兩匹騾子、一個趟子手挑運行李,仍照原議出武關往伏牛山,諸葛玉堂護送老姑太太到長安以後,再兼程趕回,約定在伏牛山口廬氏縣一家興隆客棧會齊,一同土山。

     大家都覺如此安排,甚為恰當。

    獨獨湘青老大不願,因為原說藝兒過了年才走,日子還遠,後來又說趕冬至上伏牛山,但想一路到長安,也還有幾天可以在一起,怎知忽地變卦,說走就走,怎能割舍得下,不過湘青一則生性好強,再則女孩兒家害羞,怕說出來,别人笑話她,故而口雖不言,臉上卻是一絲笑容不見。

     這時大人都在忙着行裝,誰也顧不到她有什麼心事,藝兒興興頭頭,夾在裡面瞎幫忙,也沒有去理會小姐姐,這讓湘青更不高興。

     好不容易,藝兒才想起小姐姐,拿了一把侯爺爺給他做的彈弓,去送給湘青,剛道得一聲“小姐姐”,湘青扭頭就走。

     藝兒趕上去一把拉住她,一揚彈弓說道:“要不要這個?我送你!” 湘青惡狠狠回道:“誰稀罕你的破彈弓!”說着,回過身去,自己倒又覺得一陣委屈,強忍着眼淚,不讓它掉下來。

     藝兒哪見過這種情形,一時傻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湘青見他半晌不語,隻以為真的不跟她好了,又回過頭來,咬牙罵道:“你去,你去,你去找你的老和尚,一輩子别理我!” 藝兒這才明白,又為的是不能一起去拜老和尚為師,便湊過臉去笑道:“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會求我師父—定把你也收下來,不過現在不能去,我師父從沒收過女徒弟。

    ” 湘青冷笑道:“哼,真不害羞,人家收你不收,你還不知道,就‘我師父’、‘我師父’的,真肉麻死了!” 藝兒一聽這話,不覺也生了氣,大聲說道:“好,你看看找師父收我不收我!” 這一下驚動了侯老俠,回頭笑道:“唷!你們小兩口兒,又鬧什麼别扭?說我聽聽!” 這一嚷嚷,把湘青羞得滿臉绯紅,扭頭就跑。

    藝兒也覺得有點不是味,一笑飛奔出屋,這裡大人們都覺得孩子家天真得有趣,哈哈大笑。

     這夜因為第二天一早就要動身,上上下下都早早安歇了。

    湘青跟姑婆婆睡一屋,外間是藝兒,這孩子向來着枕就睡,湘青卻是想到藝兒一走,再沒有人陪她玩,心裡空落落有些害怕,悄悄下床,走到外間,豆大的燈火,照見藝兒睡得正香,有心把他叫醒,告訴他千萬别忘了求老和尚,把她也帶到伏牛山去,又怕姑婆婆聽見會數落她,因而躊躇着伏在藝兒床前,不知如何是好? 好久,她想起藝兒老想聞自己的手,一直不肯讓他聞,現在他要走了,不如就讓他聞一聞算了。

    這樣想着,便把自己的一隻雪白的小手,擺到藝兒鼻子上去。

     但是,藝兒毫無知覺,她心裡非常失望,可也不能離開,小小的心靈裡,充滿了傷感,然而她自己并不知道,那就是所謂離愁。

     又是過了好久,十月底的天,地下的涼氣,凍得她兩腿都發麻了,還是不想離開。

     屋裡老姑太太一覺醒來,發現裡床空着,先以為湘青下宋小解,見好久不來,便輕輕叫道:“阿青,阿青!” 湘青一聽姑婆婆在叫,趕緊站起來,不想兩腿癱麻,站立不穩,咕咚一聲栽倒在地上。

     老姑太太聽見聲響有異,趕緊問道:“怎麼啦?阿青!” 湘青不作聲,掙紮着站起來,到了裡屋,爬上床去。

    老姑太太伸手挽她一把,小手涼得跟冰似的,大驚問道:“你上哪兒去了?” 不問還好,這一問把湘青的眼淚問得再也熬不住了,叫一聲:“姑婆婆!”便伏在老姑太太懷裡抽噎不止。

     老姑太太一面拍着她的背,連說:“好孩子,别哭!”一面也灑下幾點老淚。

     原來老姑太太,已看出湘青偷着去看藝兒,想到自己從小跟青兄青梅竹馬,也跟現在湘青與藝兒的情狀相仿。

    到了十八歲,嫁與青兄,恩愛夫妻,不過七年的緣分,二十五歲守寡,至今整整四十年,無兒無女,可真是命薄如紙。

    現在看到湘青的模樣,宛如自己當年的縮影,感懷身世,怎不老淚縱橫? 第二天一早,等湘青、藝兒被人喚醒,一切早巳收拾停當,二人也匆忙漱洗過後,飽餐一頓,老姑太太一面看藝兒吃早飯,一面不停囑咐,藝兒聽一句應一句。

    須臾出門,老姑太大帶着湘青上轎,諸葛玉堂與胡勝魁向侯陵拱拱手道聲“再見”,各自跨上坐騎,迤逦往長安大路而去。

     可憐湘青,始終沒得機會與藝兒說一句話,坐入轎内,猶不時回頭張望,但見滿地黃葉,一片寒霜,這秋色離情,在這個早熟的小姑娘,也盡難消受呢! 這裡藝兒也盡自搖手,直待人影轉過山峰,蹤迹不見,方回過頭來。

    侯陵笑道:“該咱們走了吧!” 說完,挾着藝兒一躍,人上騾背,騾子竟似不覺,藝兒哪知侯爺爺的絕頂輕功,還道騾子太笨,在它脖子上拍了一巴掌.叱道:“走嘛!” 侯陵見他膽大,便讓他騎在前面把缰繩交給了他,教以控禦之法。

    藝兒如言施為,一領缰繩,那匹烏雲蓋雪的健騾,長鳴一聲,亮開四蹄,得得得往山下飛跑。

    後面緊跟着另兩匹騾子,一匹上馱行李,一匹上騎的是安平镖局的趟子手,正是當年星夜騎快馬來找諸葛玉堂去替藝兒醫傷的丁四。

     一路無話,未末申初時分,到了龍駒寨。

    此處當豫、鄂二省的水陸要道,丹江自此以下,方通舟楫,以故舟車輻辏,貨物雲集,雖是一處鎮甸,繁華反過于州縣。

    一進鎮西大路,但見旅店接客的店小二,紛紛上前,争着迎接,口裡報着本店字号,招攬買賣。

     那丁四因為保镖來過此處數次,自有熟悉的店家,因此一夾騾腹,領先到了一家招寶棧停下,自有店家卸下行李,接過騾子送到槽口,侯陵和丁四帶着藝兒在西跨院要了兩間客房,洗臉喝茶,略一休息,已是夕陽下山了。

     那丁四素日貪杯,聽說侯陵也是千盅不醉之量,便笑道:“侯老俠可要上街走走?我知道有家同德樓,好醇的蓮花白。

    ” 侯陵欣然答道:“好啊!” 說着站起身來,攜了藝兒出門,自有丁四囑咐店家鎖上房門,然後一起上街。

    隻見人煙稠密,市面繁盛,果然不愧陝、豫、鄂三少交界之處的重鎮。

     不一會上了同德樓,挑一副幹淨座頭坐下,要了酒菜,飲過三杯,侯陵便問道:“丁司務,這條道上,可還熟悉?” 丁四停不答道:“若說這裡到廬氏縣,出武關翻山過去,也不過四五十裡途程,隻是亂山重疊,怕不好走。

    再有一法,明天趕到荊紫關過夜,後天一早再走,雖也是翻山,可有大路好走看侯老俠的意思如何?” 侯陵道:“自然愈早趕到愈好,還是出武關就翻山過去吧!” 正說到此處,忽聽鄰桌有人叫道:“那邊不是丁老四嗎?” 丁四和侯老俠都回頭去看,鄰桌坐着一個三十左右的壯士,外披大氅,内裡卻是勁裝,腳下薄底快靴,桌上橫放一個長條形的包裹,估量必是兵刃。

    那漢子生得長身玉立,甚為挺拔,隻是滿臉尤形于色,似乎心事重重。

     這丁四一看,趕緊上前招呼說:“幸會,幸會,孫二爺怎麼在這裡?前些日子不是聽說要上湖北嗎?” 姓孫的一面拿眼偷看侯陵,一面歎口氣道:“唉!說來話長,正是為上湖北才惹的亂子。

    ” 說着,姓孫的把聲音放低下,與丁四咕咕哝哝,不知說些什麼。

    侯陵因為事不幹己,管自己跟藝兒說些江湖上的風土人情,自斟自飲,不再去看他們。

     這丁四好久才回來,侯陵說道:“明天還要起早,我可不喝了,你怎麼樣?” 丁四答道:“侯老俠酒夠了,自然用完飯,我陪你老人家回店。

    要不然把這裡的蓮花白帶上三五斤,回頭你老人家再消夜。

    ” 侯陵點點頭,夥計拿上飯來吃畢,丁四算了帳,一起回店。

    先打發藝兒睡下,侯老俠也正要上床坐功,忽聽門上有人輕叩數聲,問道:“侯老俠,安寝了嗎?” 侯陵聽是丁四的聲音,便說:“你進來吧!” 門一開,前面進來的是丁四,後面跟的,正是剛才在同德樓所見的那個姓孫的。

     侯老俠剛要嗔怪丁四,怎麼把你的朋友,随便帶來。

    不想姓孫的,已咕咚一聲,雙膝着地,口裡說道:“弟子孫仲武叩見侯老前輩。

    剛才有眼不識泰山,千萬請老前輩原諒弟子眼拙。

    ” 侯陵是最怕世俗禮數的人,何況無緣無故,受人大禮,更是不安。

    急忙跳起身來,急急說道:“請起來,請起來,這是怎麼說?” 侯陵一面說,一面拿眼盯着丁四,丁四把眼光躲開了。

     孫仲武卻仍不肯起身,說道:“弟子得遇老前輩于窮途未路之中,可真是天大的福星,弟子哀懇一事,務求老前輩拾救。

    ” 侯陵伸手去拉孫仲武,說道:“有話請起來說,這樣子算什麼?” 孫仲武一手硬按在地上,仰視着侯陵答道:“老前輩如不肯答應,弟子再不起來。

    ” 侯老俠急得不住搓手,最後隻好發狠說:“你這樣子跪着,我該答應你的也不能答應了。

    ” 那丁四機靈如鬼,趕緊去挽扶孫仲武道:“好了,好了,侯老俠答應了,孫二爺,你請起來吧!” 侯陵心想:“都是你這兔崽子搗鬼。

    ”不覺的一瞪眼,吓得丁四趕緊退後兩步。

     這時孫仲武已站了起來,可仍是不敢就座,垂手肅立。

    侯陵歎口氣道:“什麼事你說吧!話可先說在前面。

    你的事我老頭子辦得了辦,辦不了你另請高明。

    别羅裡羅嗦,我自己也有要緊事在身止。

    ” 孫仲武喏喏連聲,這才慚愧惶恐的說出緣由。

     這孫仲武乃是南鄭大元镖局的镖頭,漢中知府旗人桂福調任湖北安陸府,委托大元镖局,護送官眷,循漢水到安陸府治鐘祥縣赴任,大元镖局掌櫃“伏虎将”陶世泉,因這趟官差,幹系重大,親自挑子兩個手下劄硬的镖頭護镖,一路順流東下,風平浪靜,加之地方官府都有照應,所以這趟官差,責任雖重,路伫之中卻甚清閑自在。

     三天之前,官船到了老河口,這裡乃是鄂北重鎮,市面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