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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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一步将“黑星”踢到床底下去,讓葛豐撲了個空。

     葛豐心有不甘,怒沖沖地抽出短靴裡的小刀,刀鋒急遽落下,眼看即将刺進梁霞的心窩……剪刀一個側身擋在她身前,這刀就這麼刺進了他的臂膀。

     剪刀顧不得傷痛,轉身一拳将葛豐打得踉踉跄跄,倒退好幾步。

     腳步都還沒站穩,葛豐又面目猙獰地沖向剪刀,瘋了似的揮出直拳。

    這一拳卻是虛晃一招,真正的攻勢在下盤,他的右腳奮力地踹向剪刀和梁霞之間,心想好歹也能踢中一個吧!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他,哪裡猜得到人家小倆口會分頭散開?這一腳不但沒有命中目标,還踹破了木闆隔間;更慘的是,腳卡在洞裡,拔也拔不出來。

     剪刀很想就此“終結”這頭十惡不赦的瘋狗,替天行道兼為民除害,可是又不想讓梁霞親眼目睹他兇殘的模樣,遲疑不決之間,他聽見山上傳來轟隆隆的低鳴。

     “糟了!快走。

    ”剪刀拉緊梁霞,沒命地逃出屋外。

     樹林裡接連傳出幾聲斷斷續續的槍響,驚得林鳥四處飛散;須臾槍聲停歇,灌木叢裡白影晃動,剪刀戒備地将梁霞藏在身後。

     一抹白色的身影從草叢裡竄出,剪刀一見開懷朗笑。

    “老虎!” 老虎面無表情,微微地扯動嘴角,“老大!都擺平了!”兩把掌心雷在手上轉了半圈,迅捷地插槍入套。

     屋内的葛豐仍在不停地吼叫:“ㄨ你媽的祖宗十八代!你們别跑,老子我要殺光你們全家!” “我去解決他!”老虎蹙起劍眉,殺氣倏地彌漫上闱眸,語音卻是出奇的清渺高遠,仿佛他即将宰殺的不是一條人命,而是捏碎一片沒有生命的枯葉。

     “不必了!快逃命要緊。

    ”剪刀難得的厲聲向老虎下令,拉着梁霞快馬加鞭往山下急奔。

    梁霞不解,他們不是已經逃出葛豐的魔掌了嗎?為什麼還要這麼火燒屁股的奔逃?老虎頓了一下,也聽到那不尋常的異響,修長的雙腿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飛也似的跟上剪刀的步伐。

     奔出數十公尺後,轟然巨響引得三人回頭一探,不看還好,一看吓得梁霞花容失色。

    強大的土石流,一眨眼的工夫就吞噬掉工寮,往他們的方向逼近。

     梁霞拭淚哀歎昊天不吊,這回他們沒死在葛豐手裡,恐怕也難逃大自然反撲的力量!怎麼橫豎都是得死呢? “來不及了!” 剪刀和老虎對望無語,同時很有默契地瞥向山溪;果真是英雄所見略同,人跑不赢土石流,但水總比土流動得快吧! 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剪刀和老虎将梁霞圍在中間,一人拉住她一隻胳臂架在自己脖子上,“跳!”剪刀一喝,三人夾心餅幹般緊抱着躍入湍濑。

     梁霞猝不及防二落水就先喝了一大口黃泥水。

     三人陷在沆滂汨湟的激流中,順着波濤東擦西撞。

    梁霞覺得自己好像在秀姑巒溪泛舟一樣的驚險刺激,隻是她不是乘坐在橡皮艇裡,而是被兩堵肉牆夾在中間;那兩人以肉身護衛着她,即使被尖銳的石頭割得傷痕累累,也不肯輕言放棄。

     她已經分不清順着臉龐滑下的是雨水、溪水,還是淚水。

     “到了、到了!就是這兒。

    ” 小周領着一大群幫衆十萬火急地趕來“救駕”,車還沒停穩,他就急着拉開車門率先跳下車;剪刀和老虎騎的機車倒在一旁,那表示他們還在山上喽? “那是什麼聲音?”山區陡地傳出驚心動魄的巨響,教小周好奇地眯起眼睛注樹林高處猛瞧。

    “哇靠!” 弄清是怎麼回事之後,吓得他拔腿就跑。

     “上車!上車!土石流來了!”小周揮舞着雙手邊跑邊喊,驚惶失措地退回車上,要司機加速離開這片危險區域。

     其他人才剛踏上地表,聽聞小周的話語,忙不疊地縮回腳,跟着撤離現場。

    小周面色凝重地環手抱胸,他實在很想沖上山救人,可是理智告訴他,他們隻是凡桃俗李,哪能和萬能的老天爺對抗?逞匹夫之勇逆天而行,不過是魯莽的自殺式愚行罷了。

    心酸酸的,眼前的景物愈來愈模糊……男兒有淚不輕彈,小周打死不肯承認是淚水模糊了視線,那絕對是兩,瞧,窗外的雨勢愈下愈大了……等等!那是什麼東東?“停車!”小周快速地挽下電動窗,在凄風苦雨中,拼命地張大了眼睛,想看清楚在洹洹溪水中那一團黑、藍、白相間的物體是否如他所願,是蒼天的遺愛? 如果,那一團在惡水中載浮載沉的物體沒有發出驚聲尖叫,或許小周就會當“它”是沒用的垃圾。

     問題是,“它”叫了。

    不但叫了,還是高八度的女高音。

     “快!給我沿着溪床搜!” 小周按下狂跳的心指揮若定,将所有的人手分成十個搜救小組,編派他們往下遊作地毯式的搜尋。

     在狂風怒吼、雨聲震天中,浩大的車陣将三名全身是血、不省人事的傷患送醫急救。

    接着小周展現前所未有的氣魄,帶着兄弟一舉殲滅了飛虎幫,讓飛虎幫一夜之間成了曆史名詞。

     這個台風夜,還真是不平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