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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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我會慢慢變成讓你信任、有安全感的那種人,所以你要等我,給我機會讓我可以努力使你愛上我。

    」 「嗯哼。

    」聽起來頗教人欣慰。

    「好,我等。

    」 目光與他交會,暖暖地,盡在不言中。

     褪去昔日的輕狂稚氣,一夕之間,那個無憂無慮的樊君雅似乎長大了—— 這一年,她大學畢業,沒再升學,而是選擇踏入職場,考進一家頗具規模的企業,從小職員開始做起。

     在下決定之前,入學通知書已經擺在桌上整整三天了,她始終沒去開啟,最後收進抽屜最底層,不再回顧。

     她喜歡讀書,如果可以,她會讀下去,但是現實不能不考慮,君雅仍在學,日子若得過下去,有些夢想勢必得舍棄。

    這就是人生,有其無奈與不得不為之的抉擇,為君雅犧牲,她認為值得。

     當時,他靜靜看着她,已然褪去十八歲少年的青澀稚氣,頗專注地凝視她。

    「對不起。

    」他知道她放棄了什麼,他太年輕,什麼都不能為她做。

    「要委屈你,等我一下。

    」 她笑笑的。

    「幹麼說這個?」她一直都在等他啊,而且一點也不委屈。

     接下來,他們賣了房子,處理掉樊父為人作保所留下的債務,在年底前搬離。

     她在市區租了間小套房,兩個人擠一擠還不是問題。

     一直以來,绮情街44巷的傳聞多不勝數,關于地氣陰、煞氣重,會使人家道中落之類的傳言不曾斷過,樊家雙親從來也隻是一笑置之,沒放在心上,隻說:「福地福人居。

    」 樊家的遭遇,平添附近居民閑談的話題,再一次左證那樣的論點。

     搬家那天,看出君雅情緒低落,她輕聲安慰。

    「走吧,我們努力一點,将來有機會再将它買回來。

    」 在這個地方,君雅出生、成長,對這楝房子有太深的感情,她知道他有多麼不舍,也許就像樊阿姨說的,而他們不是福人,無福居住吧!那一年的農曆年,是他們經曆過最憂傷的年,隻有他們兩個人,冷冷清清地守在小套房裡,吃着她準備的小火鍋,仍處于父喪母亡中的他,也沒有過年的心情。

     除夕夜晚,他們窩在套房唯一的一張雙人床裡,遵循樊家一直以來的守歲習俗,無聲擁抱、分享着同一條被子的溫暖等待天明,然後,她悄悄朝他遞去一項物品。

     他低頭,看見掌心的紅包袋,一陣霧氣模糊了眼眶。

     這是第一年,沒收到父母給的壓歲錢,她卻沒忘,代替父母給了…… 「先說好,沒有很多喔,隻是一個形式而已。

    」 他眨去未成形的水霧,揚笑。

    「糟糕,我沒準備壓歲錢給你耶……不然用身體抵好了……」 他作勢要貼上去,被她一掌巴回來,笑斥:「痞性不改!」 那個農曆年,寒流來襲,很冷,相互擁抱取暖的身體卻很暖,讓陷入谷底的人生,仍有一束溫暖,不至于完全絕望。

     來年六月,樊君雅畢業。

    一領到畢業證書,他連家都沒回,直接到她公司找她。

    原本說好要參加他的畢業典禮,她突然被叫回公司,休假也臨時取消。

    她對他很抱歉,一輩子才一次的畢業典禮,就這樣被她黃牛掉了。

     幸好忙完上半天,還有下午可以補償他。

     「君雅,你先去那裡坐,再等我一下就好了。

    」 她一面整理廠商估價單,要他先到會客室翻個雜志等她。

     有個男同事替他倒了杯水,代替她招呼他,順勢攀談兩句。

     「你是舒晏的弟弟嗎?」對方好奇地打量他身上的高中制服。

    「你們長得不太像。

    」 本來就不是,要像什麼? 「她在公司……還好嗎?」就算受了委屈她也不會說,或許認為自己有義務照顧他,總是一肩扛起一切。

     「很好,她那種個性,到哪裡會不好?」 也是。

    晏晏低調,不愛與人争,脾氣很好,她的壞脾氣一向隻針對他。

    直到後來,他常常會覺得,她在人前過于壓抑,扮演每個人希望的角色,隻有在面對他的時候,才會釋放出疲倦。

    她從來隻對他任性,無論是有理還是無理,就算亂發脾氣他都很高興,至少她肯對他發洩,在他面前毫無防備。

     「……你知道,你姊姊喜歡什麼樣的男生嗎?」 由沈思中回過神,不曉得漏了哪一段,直接截到這一句。

     他懶懶地擡眸。

    「你想在我身上打探軍情?」 「呃?」沒料到他會回得這麼直接,對方愣了愣,也坦率地笑了。

    「對,你願意幫我嗎?」 「不願意。

    」完全不想拐彎抹角。

     「小弟!」 「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