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花聚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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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将他震得倒跌出五六步。

     薛仇回首一看,這拍他的竟是白珠,不知何時,已掩進房來! 卻聽白珠急急道:“薛叔叔!沒事嗎?” 薛仇大吃一驚,趕忙回首,二人臉色已然鐵青,趕忙再次運功行氣,伸掌替二人按揉! 少歇,火勢控制住了,未曾蔓延,最僥幸的,今日夜裡沒有一絲絲的風! 五更敲過,天色已近黎明! 薛仇在萬分疲累之下,終于吐出了長長的一口氣,将鐵鍋上二人扶了下來,李慕龍曾與薛仇見過一面,這次相逢他感到萬分驚訝!欲待道謝,卻有心無力,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那另一位老人不識薛仇,眼見他年紀輕輕的,可是按在他體上,給他療傷的功力,卻駭人十分,不免朝他多打量了兩眼。

     在白珠的歡欣招呼下,醉聖樂天與白玄齡等四五人,擁了進來,分别将二老攙了出去! 薛仇因功力與真氣耗損過甚,臉色蠟黃,憔悴不堪,醉聖樂天也不便多于說話,仍然領他回返原來書房,隻囑他好好休息。

     在天明後,薛仇也就剛剛調息一陣,醉聖樂天忽然出現書房,手裡端了碗參湯,薰黃的湯水,有如陳年紹興女兒紅。

     薛仇正值精力耗損過甚之際,有參湯補補中氣,豈不大妙,遂也不客氣,隻點點頭表達感謝之意,接過碗一口喝幹了。

     卻聽醉聖樂天笑着道:“薛少俠!連那參片都吃了吧!” 人家原是一片好意,薛仇也就一聲不響的吃了! 哪知,參湯清香可口,參片卻苦澀難以下咽。

     醉聖樂天一笑道:“良藥苦口,薛少俠福緣無邊!” 薛仇聞言一愕,蓦覺一股熱火,起自丹田,這股熱火,來自無形,把薛仇吓了一跳,趕忙以本身真火逼壓! 豈料,這股熱火,剛猛無倫,有如灌足氣的皮球,打得重彈力越高,逼壓得越厲害,抗力越大。

     薛仇大驚之下,陡地想到當年第一次吞食天池中大金鯉口涎的反應,當時理會過來,忙将真氣調順,反導引着那股熱火,爽走全身百穴。

     待到功行一整天後,薛仇非但感到通體舒泰異常,且卻三花聚頂,這是功力高達頂峰的唯一現象。

     薛仇一怔之下,還有些不信,随意的朝丈許外的一張楠木舊書桌的腳上曲指一彈,但聽“嚓”的一聲,那兩寸厚的楠木腳,登時應聲出現杯口般大一個透明窟窿,這可是他以前所萬萬辦不到的。

     如今,随意的一指,居然将它彈通,又怎能不使薛仇大大的驚駭莫名,因為如今功力,較前高出何止一倍有奇? 忽聽醉聖樂天,道:“恭喜少俠,綜獲異寶,功力突增!” 薛仇又是一怔,醉聖樂天居然還沒走,忙道:“樂前輩,我正奇怪呢?我的功力怎會突然增加這許多?” 醉聖樂天道:“這是所謂之‘緣’也,你知道剛才你喝的什麼?” 薛仇雙眉一皺道:“不是參湯嗎?” “不錯,正是參湯,不過,不是普通市面上買得到的參湯……” “是什麼參湯?” “是千年難得一見,武林中人夢寝難求的參王湯!” 薛仇一驚道:“參王湯?” 醉聖樂天點點頭道:“正是參王湯,達參王乃是慕龍弟窮七年的悠悠歲月,方在天池旁邊尋找到,這次返回中原,本想與弟史七人分享,偏偏遭遇此難,承蒙少俠搭救,無以為報,史弟七人集議,将參王奉贈少俠,以報答相救之恩!” 薛仇大叫道:“這怎麼可以……” 叫聲未完,忽覺此語實過份虛假,吃已經吃下去啦,還有什麼可以不可以,要不答應也遲了! 臉上一紅,正待道謝…… 卻聽醉聖樂天道:“少俠不必過謙,說起來當真是緣份,據慕龍弟說,他與少林石頭陀在天他尋了七處,也沒尋到這株參王,正巧那夜星月下奕棋,得遇少俠天池中出來,因誤會而擊殺石頭陀……” 薛仇臉上更紅如關公,插言道:“那時确是誤會,我很後悔!” “事情過去就算了,能知後悔,已屬難得,倒是我那慕龍弟,因收埋石頭陀的法體,無巧不巧在挖坑的地方,發現了這株千年罕見的參王,說起來這是你賜送他的,如今又無巧不巧送回給你,這豈不是緣份?” 薛仇道:“不過,我說句實話,救助二位前輩的功勞,實該歸功于白珠,沒有他的及時一掌,很可能就出了亂子!” 薛仇遂将當時經過說了一遍。

     醉聖樂天一聽,道:“全有功勞,白珠自己的孩子,日後大夥兒多疼他就是,倒是你薛少俠,仿佛認識那會使‘天雷掌’的灰衣人?能否請少俠告之一二?” 薛仇鋼牙一咬,臉上立即泛起淡淡金光,透着駭人殺氣,道:“我不但認以他,且與他有深仇大怨,隻是,我說出來,怕樂前輩你不相信?” 醉聖樂天臉上微露不悅之色,道:“少俠所說,我怎能不信?” 薛仇道:“那灰衣人,就是前輩好友‘追風無影’獨腳神乞!”醉聖樂天通體一顫,這可是他萬萬想不到的,但他确似有些個信的道:“那老化子哪裡學來‘天雷掌’?” 薛仇微微一笑道:“天雷掌傳自西域,獨腳神乞于大戈壁中一待十六年,這其間難道沒有用心,要不他在沙漠中十六年有何用意?” 醉聖樂天攢眉道:“他在沙漠十六年,為的教養柳紅波?” 薛仇一聽醉聖樂天提起柳紅波,不由自主的哼了一聲,道:“為了柳紅波,多麼偉大的一句話?可是,如今又将柳紅波給逼死了,這話又該怎麼講?” 醉聖樂天一驚,猛然大吼一聲道:“誰說柳紅波死了?” 薛仇熱淚盈眶,滿臉悲凄,道:“柳紅波被窮家幫中逼着,要她用毒藥來害死我,就在前兩天晚上,我第一天從海外乘鳥飛回的那一夜,她來了!可是,那毒藥她沒給我吃,卻自己吞服了,她死在我懷裡……" 語至此,薛仇雙眼已熱淚如泉。

     醉聖樂天話聲如雷:“那臭化子呢?” “她師父不要她,是她緻死的最大原因!” “你也逃不了責任!” “我……”薛仇也愧疚萬分的将頭低下道:“我對不起她,不過,這也是不得已的,因為她師父……” 一語未畢,門簾起處,擁進七八個人來,當然他們全是被醉聖樂天的暴叫聲給引進來的。

     衆人一進房中,見薛仇低頭垂淚,醉聖樂天則擡眼望天,滿臉悲凄之色,全都一愕愣住了! 白玄齡與醉聖樂天最接近,他緊走兩步,抱住他的肩頭道:“酒哥哥,怎麼啦?” 醉聖樂天沒答他的話,久久方道:“如今呢?” 單憑這三個字,誰也不知他說的什麼,可是,薛仇心裡有數,他知道醉聖樂天問的是柳紅波,遂道:“我給葬在栖霞嶺頭,并給立了個碑!” 醉聖樂天大叫一聲,道:“龍貧,你這該死的乞兒!” 随着叫聲,醉聖樂天往屋外沖去! 薛仇忙叫道:“樂前輩,龍幫主或也有不得已的若衷!” 醉聖樂天一怔,立住身子道:“你又怎知?” 薛仇遂又将栖霞嶺頭受創後,承蒙龍幫主棒下留情一事,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随後又道:“所以,我才說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醉聖樂天沒再說話,仍然出屋而去! 白玄齡怕其有意外,遂向衆人打招呼,緊随醉聖樂天而去! 薛仇這時心中雖悲痛,卻也不得不強忍着,擦幹眼淚向衆人打招呼! 這其中,白嫂、李慕龍、與二小薛仇認識外,别人均沒見過,遂由李慕龍替他一一介紹! 首先,介紹曾被薛仇所救,有仙風道骨姿态的老人,他名叫黃清風,又指着一滿臉絡腮短老人,說他叫鐵庸。

     還有兩位,一名武文勝,一各包元神,這二位貌相全都十分平俗,可是眼中精光炯炯,一看就知全非武林庸手! 薛仇一一抱拳行禮,對方雖也還禮不疊,可是,看到薛仇有如個大孩子般,對江湖中給他的評價,不由得全都大感驚訝與不信! 黃清風雖曾被薛仇所救,心中卻仍然疑慮參半,不過他們全都悶在肚皮裡,沒敢輕易胡說亂道。

     那三位沒見過薛仇的,心中更想得妙,他們想:“若非适才一支武林異寶‘參王’給他吃,這一刻眼中神光,恐亦不足!” 醉聖樂天與白玄齡,從早晨出去,晚間也沒也回來,衆人不知其二人去向,心中越等越焦灼難耐。

     這一刻,衆人正在飯廳中相候,沉寂的等着,久久不見他們回來,那滿臉絡腮短髯老人鐵庸道:“趁這相候的空暇時間,老朽冒昧的想請薛少俠露兩手,讓我們開開眼界,一廣見聞,不知薛少俠肯賞臉否?” 薛仇為了醉聖樂天與白玄齡一去不歸,正自凝神攢眉尋思:“他們到哪去啦?會有甚意外嗎?” 專心一意在想,對鐵庸所說,一字也沒聽到。

     鐵庸碰了個因誤會起的釘子,老大不悅,可是他心中卻想得好:“這點幾大年紀,縱然藝業再高,又能高到那裡去,這不就試出來了嗎?” 那武文勝與包元神也以為如此,二人不禁相視一笑,但是,一旁的李慕龍心中卻大為焦急,忙朝鐵庸使眼色。

     那白珠對薛仇最為欽佩,一見鐵庸的臉色,就知道他是不服,再看看薛仇,正獨自尋思,忙走前去推了薛仇一把,道:“薛叔叔,鐵爺爺跟你說話呢!” 薛仇一怔,立起道:“哪位前輩找我薛仇說話?” 鐵庸哈哈一笑,又将适才的話講了一遍! 薛仇聽到了沒有,誰也不知道,但聽他一聲驚叫道:“哎呀!不好,他們到栖霞嶺上去了!” 鐵庸得意地打個哈哈,道:“暫别管誰人去了栖霞嶺,你倒是肯不肯露一手,讓我們瞧瞧呀?” 薛仇雙眼一瞪,道:“你們蒼海七友這麼結義的嗎?” 薛仇這一語,同傷害了蒼海七友,大廳中卻就坐着五位,白嫂與二小,也是七友之後,除了薛仇一人,餘均是蒼海七友之人。

     這一來,立即顯薛仇好大的膽子,竟敢當面指責他們,衆人全都一怔立起,所有的眼光全都集中在薛仇身上。

     這其中,有敵視的,也有驚訝的,有猜疑的,也有憤怒的! 鐵庸當先猛喝一聲道:“你别以為有恩于我們蒼海七友,就可以如此盛氣淩人,如不将此話解釋清楚,我鐵庸首先向你挑戰!” 薛仇哼了一聲,冷然道:“樂前輩與白前輩去了栖霞嶺,你們說不管?” 鐵庸理直氣壯的道:“栖霞嶺是虎口嗎?他們不是三歲小兒,多謝你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