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花聚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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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乃幹年異種苦竹,采自原始深山,竹雖細卻堅韌異常,錯非寶刀寶劍,根本别想傷它。

     舒百會以細竹為兵刃,對這三枝細竹,珍若異寶,如今,卻因自己一時的詭計,弄巧成拙,反讓薛仇得去一枝,他心中哪得不痛! 尤其,一個武林中成名人物,他的兵刃若是拼鬥損壞,已算輸了一招,若是讓對方奪去,那是名譽掃地,從此再難擡頭! 如今,雖說這枝細竹,是因傷了對方,始被對方得去,可是經由薛仇這麼一說,他再也無顔走了,非當場奪回不可。

     舒百會轉過身來,見薛仇穩若泰山般,端立丈外,正好将他去路阻住,再看場中時,就隻乞食乾坤龍貧,與那陸清陸長老二人未曾倒下,身上且沒受傷,正在替同伴們敷藥裹傷! 待他再仔細看那些倒地的人時,陳環陳長老隻剩下半個腦袋,當然他連腦袋中的魂也飛了。

     其次,高矮二爛四隻爛腳自膝以下全部飛了,倒在地上動也沒動,看樣子也是兇多吉少,最起碼那高的變矮,矮的就更矮了,且二爛之名,也不複存在了! 另外赤足三仙,一死二斷臂,他們早就離開鬥場,沒再受傷,可是場中找來找去也沒看見齊貴齊長老的人影。

     原來齊長老被薛仇一腳,踢得跌出四丈開外,滾下嶺頭,已不知是吉是兇,是生是死! 這一看清場中情景,舒百會非止心驚肉跳,且通體冷汗直冒,再看薛仇,右手執着金蓮花,左手高高舉着他那細如小指的千年苦竹,正在一搖一晃的,似乎正在等待他出手奪取。

     而他腿上的傷口,卻仍然不停的流着鮮血,先流的血已幹了,變紫黑色,可是,仍然在留的鮮紅的血,卻又蓋上了紫血。

     但薛仇呢?怒目凝注着舒百會,一瞬不瞬,對那受傷的腿,看也沒看一眼,就仿佛根本不是他的腿受傷般! 舒百會眼見适才以十位武林一流高手之力,竟難毀掉薛仇,如今憑自己一人,又哪是他的對手。

     如此這般,他又怎麼不心驚汗流! 但聽他道:“薛家小狗,你别自命不凡,你敢将那細竹還我?” 薛仇嘿嘿笑道:“這細竹我要它無用,還你就還你,你以為我怕你嗎?” 薛仇今日大開殺戒,将窮家幫中諸老将,全給擊得死的死傷的傷,但他何以卻放過了窮家幫龍幫主,及那陸清陸長老呢? 對于乞食乾坤龍貧,筆者已無須再事煩述,讀者諸君全都知道,他曾放過薛仇一命,薛仇怎能恩将仇報? 而那陸長老呢?他是第一次發話說讓白嫂與二小下山的人,這第一就給薛仇一個好印象。

     再其次,與薛仇交鋒時,陸長老并不如别人般怒目而視,反之,他則緊皺着雙眉,也沒盡出全力。

     以至,薛仇始終沒傷他! 其餘受傷的,還真虧了乞食乾坤龍貧一念之仁,方始保全性命,要不一個也别想逃過薛仇的金蓮花下。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若非乞食乾坤龍貧不忍殺害俠義之後,薛仇他也再多一條命,也死了。

     薛仇說完話,立即将細竹抛向舒百會,舒百會本奸詐之人,一見來勢甚急,竟然不敢硬接,先用手中細竹一擋二挑,方始伸手抓住。

     這一擋一挑,立即顯出對方這一抛之勢,其中毫無内力成份,舒百會老臉上又不覺一紅。

     舒百會手中剛好接住細竹,身後又傳來一聲悶哼,緊接着“噗通”一個倒在地上的聲音。

     舒百會人不用回首,己知秋長老又敗了! 秋長老他又怎能不敗呢?自方人,傷的傷!死的死!且對方又來了一個厲害的大好幫手,他又怎不越戰越心寒? 反之,白嫂則越戰越矯健,她本還分心照顧着二小,不時還愉眼看着薛仇,如今,薛仇反敗為勝,白玄齡又尋到山上來了,後顧之憂已除,她怎不精神百倍,終于,秋長老一招失手,被白嫂當胸擊了一掌,打得他口吐鮮血,當場敗倒。

     這時,舒百會心中更寒,但他卻忽發笑聲道:“好!今日先謝謝你,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這筆賬我們日後再算!” 話音未落,他卻已縱起身形,斜裡落去! 薛仇早防到他有此一着,哪容他脫身逃走,猛一飄身,又将舒百會的去路阻住,恨恨地道:“舒老賊!你身為一派掌門,要不要臉?” 舒百會道:“怎麼?我話已表明,我舒百會今日認栽,這筆帳以後再算!” 薛仇哈哈一笑道:“你識栽,可也得問我願不願意,這筆賬已經拖了十六年了.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小爺可沒空!” 舒百會突的一震驚問道:“等了十六年?” 薛仇仍然打着哈哈道:“可不是等了十六年,銅堡七十餘口命案,你敢說你沒份?” 舒百會老臉刹時變色道:“你血口噴人!” 薛仇一聲悲凄長笑,宛如狼嗥鬼哭,白珠小玉二小聽得,寒毛根根直豎,緊緊依偎在他爺爺身旁,再也下如剛才似的笑叫了! 隻見薛仇,嵌囊中摸出一本拆疊絹簿,亮在舒百會眼前,道:“這簿子想必你認識吧?” 随着話聲,薛仇猛一抖,尋到舒百會的名字,道:“這可是你親手所簽?身為一派掌門,竟與黑道結盟,謀害我銅堡薛家七十餘口性命……” 薛仇“生死簿”亮出,全場中人的眼睛,全都睜得大大的,凝注“生死簿”上,乞食乾坤龍貧正巧從薛仇身旁走過,他欲去看視受傷的秋長老,他一看到薛仇亮出“生死簿”,雙眼也瞪得如銅鈴般。

     薛仇一句“黑道結盟”,乞食乾坤龍貧一雙眼珠,差不多就要破眼眶而出,因為他已然看到…… “窮家幫幫主追風無影無腳神乞”這幾個字,明明顯顯,清清楚楚地寫在這黑道結盟簿上。

     這可是他做夢也難以想象得到的事,而且,連日來凝結在心中,使他深感痛苦的問題,刹時間全都解開了! 而舒百會呢?自薛仇亮出“生死簿”,他已驚駭莫名,臉色大變,一陣青一陣白,因為他至今還不知“生死簿”已落在薛仇手中! 薛仇一語方畢,舒百會突地一聲暴喝,三枝細竹有如電閃般,疾點而出,徑奔薛仇的胸腹。

     薛仇一見到“生死簿”,就悲痛莫名,熱淚亦已湧滿眼眶,他萬料不到舒百會竟會如此卑劣,趁人不備使用下流手段! 倉猝間因手執“生死簿”不及應敵,隻得閃身避開。

     舒百會他哪是真想傷敵,他一心隻想逃走,薛仇這一閃避,豈不正合了他的心意,雙足一點,已出去數丈遠近! 來的正是蒼海七友之一醉聖樂天!隻聽他道:“舒兄!明人不做暗事,有膽做又何必害怕?” 舒百會想不到對方的人,越來越多,既有這二人現身,蒼海七友若齊集了,這一刻怕不全在這栖霞嶺上。

     舒百會已知今日是大勢已去,兇多吉少,但他豈能就此束手就擒,那是他死也不會甘心的! 一見醉聖樂天兩手空空,遂不再答話,三枝細竹又複疾迅地點出,舒百會出了名的心毒手辣,每出手必是絕招殺着! 尤其,他這細竹,除了刺一道外,專用以點穴,故其認穴之準,确較一般武林高手為強。

     這一次,他也不例外,三竹出手,竟分點醉聖樂天胸前,“華蓋”“巨阙”及腹下“關元”三大要穴! 醉聖樂天名震中原,武功十分了得,他心知隻要自己側身一讓,定然又被此獠趁機逃去。

     隻見他雙掌一上一下,竟施展空手入白刃功夫,要來強奪舒百會手中二枝細竹。

     舒百會手中細竹,既不是精鋼所鑄,又非鋒銳割手之物,若非技藝精奧,變幻莫測,豈真能用以作兵對。

     但見他,三竹倏然一吞一吐,上面兩枝分了開來,一點“天突穴”,另一點向“氣海穴”,左手那一支卻己撩到下陰! 這種招式,全都陰毒無比,且這變招比原來招式更快! 醉聖樂天兩手抓空,三枝細竹眨眼已夠上部位,醉聖樂天這一刻除了退身閃避以外,已别無他途。

     就在這刹那之間,蓦地一陣厲風,猛襲舒百會的後腦,并聽薛仇叫道:“今天要讓你逃出手去,我這仇何時方報得了?” 舒百會一驚之下,已顧不得傷敵,忙塌身疾旋,斜裡飛出尋丈! 薛仇經适才的一下,已知舒百會狡猾毒辣,他再也不讓他有緩手機會,身形一落又起,金蓮花一招“八方風雨”,将舒百會整個罩在金光閃閃之下。

     這一招威猛異常,四方八面全是朵朵金蓮花,閃射着萬道金光,舒百會要想從這招僥幸再跳出,可是萬萬休想! 猛然間,左方樹林中暴起兩聲叱喝,這喝聲既生疏,又複疾厲,将場中人全都驚得一怔,緊随着聽到一聲大叫道:“灰衣賊!你……” 語聲倏然中斷,醉聖樂天與白玄齡同聲驚叫:“不好!” 好字音未落,二人已雙雙循聲出十數丈遠。

    可是,待他二人趕到時,卻有一人較他們更快的先他們而至! 這人非别,正是銅堡薛仇! 薛仇為何又突然奔向這方來?他殺了無極派的掌門舒百會嗎?并沒有,他隻一聽到叫聲,立即舍棄了舒百會,奔了過來! 這他為了什麼?為的就是叫聲中的“灰衣賊”三字,他心中十分肯定的認為,這灰衣賊就是獨腳神乞老花子的僞裝。

     舒百會不過是個幫兇,而獨腳神乞老花子才是首惡,舒百會雖說狡猾,卻還不如獨腳神乞的萬分之一。

     他有似一隻精靈的老狡猾,根本不與你正面為敵,專在暗中搗鬼使奸,他的人更如幽靈般,時現時隐。

     因此,薛仇在情急之下,聞聲立即趕了過去,卻反将舒百會赦了! 可是,待他趕至林中一看,殘枝敗葉中躺着兩個老人,一位是薛仇出天池所遇的李慕龍,另一位則是昨日源心亭。

     醉聖樂天領走的那位,有着仙風道骨姿态,身背長劍老人! 薛仇對二人隻看一眼,立即往四面去追趕灰衣人,因為這灰衣人在這眨眼工夫,已走得沒影幾。

     他倒并非對二位老人不關心,事實上這兩位老人若是死,看也無用,若是受傷,稍等片刻又何妨? 待他直追到山下,卻又哪有灰衣人的影子,長長的一條湖提上,連個行人也沒有,就連舒百會也沒看見。

     薛仇看慣得心血狂湧,再次返回嶺來,窮家幫中死的、傷的,全都擡下嶺去了,可是&nbsp待來至樹林中時,卻見醉聖樂天及白玄齡等數人,全都驚駭滿臉,直眼瞪着地下兩個受傷的人! 薛仇不知二人生死,忙問道:“樂前輩二位貴友傷勢如何?” 醉聖樂天沒答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