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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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沒有皺紋,妝容也化得非常細膩,穿著打扮十分講究。

     “因為報上的消息?”陸拓問,其實是一種回答。

     “那是真的嗎?”陸秀茵問。

     她放下果汁杯,端目凝視著陸拓,她唯一的兒子。

     “什麼事真的假的?”他笑問,裝傻。

     他當然清楚,母親問的是什麼。

     “我是說,你跟那個女孩子之間的關系,真的像報上寫的那樣嗎?”陸秀茵進 “媽,這真的是你想問的問題?”陸拓反問。

     陸秀茵愣了一下,然後勉強微笑問:“什麼意思?”安詳的舉止,首度出現不太自在的表情。

     “您明白我的意思。

    我知道,您并沒有看報紙的習慣。

    ”陸拓定定地回視母親,語調卻很冷淡。

     陸秀茵别開眼,拿起果汁杯輕啜一口,藉著這個動作,平撫她的不安。

    每當兒子這麼看她的時候,她總是隻能回避他的眼神…… 傭人走過來,适時化解了女主人的尴尬。

     “給少爺一杯咖啡。

    ”陸秀茵輕聲吩咐傭人。

     傭人走後,又隻剩下她與陸拓。

    陸秀茵深吸一口氣,隻能面對。

    “雖然是‘他’要我問的,可是我自己其實也很想知道你的近況──” “關于我的近況?”陸拓撇撇嘴,打斷母親的話。

    “真的是關于我的近況,還是我最近有沒有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妨礙了某人的名聲?” “你這樣說,會不會太偏激了?”陸秀茵的聲調緊繃起來,她當然聽得懂兒子的暗示。

     陸拓笑了笑。

    “媽,如果是你的話,我相信你确實關心我的近況。

    但對于一個三十多年來從來沒有盡過養育義務的父親,恕我實在不能相信,他會對我的‘近況’突然關心起來。

    ”他的聲調聽起來平淡,但又有一種冷漠。

    “其實他大可不必擔心,隻要像以前一樣把我的存在當做泡沫,就不會影響他的人生。

    本來在他的人生裡就不存在的人,如果開始在意起來反而會成為污點,如果跟以前一樣保持冷漠,那麼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他有一個私生子──” “阿拓!”陸秀茵忍無可忍,終于提高聲調,打斷兒子不敬的話。

     母子兩人口中的“他”,其實是陸拓的父親,亞太最高物流總裁,金世協。

     世上的人都以為陸拓是孤兒,因為陸秀茵被金世協“藏”得太好,而陸拓的身分,更是不能為世人所知道的,金家的私生子。

     每一次母子見面,到最後總是會因為這個永遠都不出現的“父親”,不歡而散。

     但是每一次,為了母親,他總會妥協。

     “您可以回去告訴他,所謂八卦,就是不足采信的意思。

    看圖說故事,功能僅止取悅于人。

    ”終于,陸拓這麼說。

     陸秀茵籲了一口氣,表情略顯得寬慰。

     “其實,你并不了解他,”頓了頓,陸秀茵觀察陸拓的表情沒有異樣,才繼續往下說:“他其實問過很多關于你的事情──” “以他見識過風浪、在商場打滾三十年的智慧,對于這樣微不足道的八卦新聞根本不會在意,我想過分擔心的人應該是您。

    ”陸拓再一次打斷母親的話,他的眼眸與聲調都像冰漠一樣冷靜。

     陸秀茵知道,他不想聽這些話,輕歎一口氣,她終于決定什麼都不提。

    “我确實很擔心。

    我們母子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最近你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全都不知道。

    對自己兒子的事情一無所知,讓我這個做母親的人,實在感到很惶恐、很慚愧。

    ” 陸拓沉默地凝視著他溫柔、善解人意的母親。

     他相信,他的母親确實想做好一個為人母的角色,隻可惜力不從心,她的命運并不是由她自己掌握的。

     他了解母親的壓力。

     自大房死後,陸秀茵以填房的身分嫁進金家,在那樣一個擁有至高名望與财富的家族裡面,她不僅要侍候大男人主義的丈夫、要侍奉一直不認同自己的婆婆、還要應付大房留下的兩名子女,雖然今日貴為金世協的夫人,卻沒有人知道她身心疲累,并不快樂。

    而陸秀茵之所以會如此逆來順受,隻因為年輕時曾經走錯一步,為人情婦,在那個時代,女人隻要跟錯一個男人,一輩子隻能将錯就錯,就這麼一直錯下去了。

     “對了,沈家的千金呢?她有什麼反應?她一定也看到報紙了,這樣的報導,一定讓她很在意吧?”陸秀茵知道陸拓跟沈竹芳訂婚的事,雖然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未來的準媳婦。

    她決定轉移話題,緩和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