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瘋狂兇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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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換了隻酒缸。

     老糟不笑了,他是給氣的,朝杏花公子點了點頭,道:“朋友,請了。

    ” “請了,請了。

    ”杏花公子當然請了,他沒有客套的習慣。

     老糟道:“酒逢知己幹杯少。

    ” 杏花公子道:“自有酒泉在心懷。

    ”老糟道:“公子是不是時常喝一點點酒?” 杏花公子道:“平日滴酒不沾。

    本公子喝酒有三喝之說。

    ”老糟“哦”了一聲,算是問話。

     杏花公于道:“時間對,地點對,陪酒之人對,本公子才喝。

    ” “陪酒?”誰陪酒。

    何人敢陪酒王喝酒,酒王何曾陪過何人! 老糟“哼”了一聲,從櫃台後轉過四個人來。

    “去,把窖中的百年陳釀拿來,我要請客。

    ” 四個人出去,不大一會兒,每人便扛來一缸酒,每缸三十斤。

     正宗百年陳釀,一兩銀子一兩糟那種陳酒。

     老糟樂了。

    糟鼻子通紅。

    望了望杏花公子說道:“有兩種人不醉酒。

    ” 杏花公子不解,問道:“哪兩種?” 老糟道:“滴酒不沾的人。

    ” 杏花公子拍掌,道:“是極,滴酒不沾,便是醉了茶,醉了飯,也不會醉酒。

    ”杏花公子道:“還有一種,請講。

    ”老糟道:“不是真正喝酒的人,也就是喝酒很講究方法的人。

    ” 杏花公子道:“用什麼方法總是要喝的。

    ” 老糟懂得多種方法,酒王的四個徒弟也懂。

     老糟好象很開心,道:“他們四個就很講究方法,喝酒無論多少,從來沒有醉過。

    ” 杏花公子道:“一次也沒有?” 老糟道:“絕對沒有。

    ” 杏花公子不信似的搖搖頭,無論怎麼看。

    這四個人都不像是很會喝酒的人。

     老糟聳了聳酒糟鼻子,道:“你們四個喝,讓公子看看。

    ” —個黑臉漢子抓起酒壇,“咕咚,咕咚”。

    便是兩壇喝得爽快利落。

     老精道:“你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 杏花公子道:“不知道。

    ” 老糟道:“解開衣服。

    ” 黑臉漢子迷惑着解開衣服,裡面鼓囊囊的。

    老糟走過去,拍着黑臉漢子的肚子、腰圍、褲管,問道:“我請漢口城的皮匠為你縫制這條羊皮酒袋,花了多少銀子?” 漢于道:“一百兩。

    ”‘ 老糟很滿意,道:“你怎樣把酒灌進這個袋子?” 漢子轉過身來,下颚有一個做得很好的假脖套,隻要一仰頭,便會張開。

     壇子恰好遮住,酒就流進去了。

     杏花公于道:“原來還有這等方法。

    ” 老糟又問另一個漢子:“你們平時喝不喝酒?” 漢子道:“不喝。

    ” 老糟道:“為什麼?” 漢子道:“有個徒弟偷喝了師傅一口酒,被剁去了舌頭之後,再也沒人喝酒了。

    ” 老糟很高興,忽地扒光了上身,拍拍胸膛喝了起來。

    不是喝,是流。

     老糟顯然沒用手法。

     杏花公子也沒用。

     老糟的肚子快要脹破了。

     杏花公子好像進來時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體重看來沒增加。

     不過,當日琵琶莊萬裡無雲,紅日高照,對面的客樓上,卻煙霧蒙蒙地下了一場雨。

     一場很香很香的雨。

     據樓中醉倒的人說,那不是雨,是酒。

     百年陳釀,一等一的好酒。

     七爺生氣。

     七爺是客樓的主人,人稱義王。

     義王七爺很講義氣,就是江湖人所說的那種義氣。

     為朋友兩肋插刀。

     七爺就不斷為朋友兩肋插刀。

     是把自己手中的刀,插在朋友的肋上。

     尤其是那些剛剛盜了古墓,搶了大戶,截了官道的朋友,七爺更是義無反顧地把刀插到他們的肋上。

     七爺的唯一好處是黑吃黑,從不向白道人物或者平民下手。

     杏花公子豪富之後又暴富,七爺沒有動手,因為杏花—公子的富分兩部分,一是帶來的,來源尚未查清,不能動手插刀;二是憑手氣掙來,似也不應插刀。

     所以,七爺沒交這個朋友。

     義王頭上下酒。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是朋友,七爺也要插刀了。

     刀,就在七爺手上,是一種金背大砍刀,寬背薄刃。

    插上去保證不舒服。

    七爺血紅的眼絲怒視着老糟和杏花公子,喝道:“誰把酒水弄到老子的樓上?” 老糟已經碾轉不安,道:“老七,什麼酒弄到你的樓上?” 七爺道:“是百年陳釀。

    ” 老糟眼珠一轉,自己敗在一個毛頭小子手上,酒王王位不保,成何體統。

     老七是有名的雷子,一點就着,焉能輕易錯過,便道:“是這小子喝酒,他會搬運大法,喝不過老夫,便灑在你的樓上。

    ” 七爺大怒,金背大砍刀斜點,喝道:“小子是你!” 杏花公子坦然一笑,道:“不是怎樣,是又怎樣?” 七爺道:“不是你,便要你一步一磕頭,拿舌頭把酒水舔幹淨。

    是你麼,小子……” 七爺的刀突然變成個“一”字。

    直直的一個一字,向着公子的前心紮去。

     出手不太高明,插得不是朋友,也不是兩肋。

     卻是七爺自己的肋。

     隻不過稍微偏了一點,從衣服中貼着肉皮插過去。

     七爺覺得很涼,刀貼着肉的那種感覺很涼。

    肉打着戰的那種感覺更涼。

     老糟與四個漢子剛要撲上去,天香姑娘便發出一聲驚叫。

     “啪!”一樣東西重重地拍在了桌上。

     老糟定住了。

    七爺定住了。

     被人請了來的鸨兒定住了。

     隻有老八在笑。

     因為他已經見過這樣東西。

     就是他把杏花公子請進内室的時候。

     那是一塊二十年不曾有下落的東西。

     老糟認識。

    七爺認識。

     鸨兒和老八當然認識。

     貓眼鑽石。

    一面刻着繡鞋。

     一面刻着骰子。

     一面刻着酒幌。

     一面刻着肋骨。

     另外兩面,各有二個字,連起來是:“俗門至寶。

    ” “世俗門”掌門信物。

     杏花公子封龍飙封大掌門宣布:四王仍然坐鎮琵琶莊,!”斂不義之财,除門中費用外,全部用做赈濟災民任何人不得挪動一兩一錢,違者嚴懲。

     色王鸨兒聚财無道,良莠不分,廢去武功,逐出門戶,由天香姑娘擔任色天王之職。

     酒天王酗酒成癖,雖于衆無害,不可不懲,暫記一過。

    不許再犯。

     财王老八纰漏不大,每月撥出赈銀一萬,周濟一般落難賭徒。

     義王于義氣之道頗有見地,記功一次,以示獎掖。

     封龍飙封大掌門把目光轉向天香姑娘。

    天香姑娘向臉上一抓,面具應手脫落。

     面具後面,是一張刀疤累累的面孔。

     封龍飙正色道:“同為本門弟子,何必破顔相留。

    幫主有道,衆人同心,幫主無德,衆叛親離。

    女弟子破了顔來必就不會不生異心。

    這條規矩,本門主宣布徹底廢除!以後入門女弟于皆以本色見人,嫁娶不禁。

    ” 四王心悅誠服。

     天香姑娘更是淚流滿面。

     昨夜天香小樓上,封門主已經說過,要請絕代神醫為女弟子複容。

     琵琶莊,四王猶在。

     隻是門主不同了。

     幾天之内,“世俗門”封門主的訓令便已傳遞到了所有弟子耳中。

     青樓。

     賭樓。

     酒樓。

     客樓。

     大江南北四千八百座樓,樓風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