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南首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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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讓老夫配這無用之身替了這些苦人,善有善報,多行善吧,跳出苦海,便是天堂。

    ”眼裡還時時垂下兩行辛酸的老淚。

     眼見為實。

     和大善人的善名随着車船舟馬,越播越遠、越傳越響。

     現下,便又有了了和大善人行善的機會。

     角直鎮中央那座朝陽橋上,人頭攢動,一位妙齡少女發髻散亂,秀目無神,鴛轉泣血,杏腮帶淚,雨打梨花般的面容更是好看。

    這個天仙似的美女竟要跳下橋去。

    兩個年輕公子緊扯衣苦苦勸解,怎奈言語笨拙,話不動心。

     聽了半晌,鎮上的人聽明白了,原來這位姑娘随父母赴尾山任上,于湖中座舟沉沒,二者盡殁,隻留下一隻家貓和兩個家丁,呼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便要随父母去那黃泉路上作伴。

     美人落難,慘不忍睹。

     鎮上的老妪、大嬸們哭了個嗚嗚咽咽,那些哥兒們也自淚花滾動,恨不得替了這美人投河。

    “江南第一善人”和合翁和老員外跌跌撞撞搶了進來,衣冠雜亂,鞋襪脫落,嘴角上白沫濡染,急急喊道:“且慢!”照例擲下好大一塊銀子。

     投河美女見了銀子非但不笑,反而哭得更兇了:“爹呀,娘呀,萬貫家産兒不要,隻要您二老回來,兒再也不撒嬌、不淘氣啦,睡覺兒來捶背,喝茶兒來燒水。

    爹!娘!等等兒啊!” 哭着,兩位家丁拽住,一條如蔥玉腿已然蹬出橋外。

    ·“啊!”鎮上人閉上了眼睛,半晌睜開眼時,見姑娘并沒有落水,哭暈了過去,斜倚在和老員外的肩頭。

     “可憐啊!可憐啊!”和老員外淚流滿面,讓那兩位家丁扶起姑娘,向善人莊院走去。

     橋上那錠大角,竟然不曾拾起,棄如蔽履。

     重人不重金。

     十足善人之風。

     第二天,善人莊園裡抽抽咽咽,角直鎮一半人沒睡,男青年居多。

     第三天,善人莊園裡無聲無息,角直鎮幾百男女屏息靜氣,厭耳細聽。

     第四天,善人莊園裡竟有了銀鈴似的笑聲,一清早,善人莊園懸燈結彩,鞭炮齊鳴。

     兩閏家丁告訴鎮上人:和老員外已認下小姐為義女,收留在家,百年之後許以全部家産,小姐喪父得父,父女天性,已自滿心歡喜。

    連随從二人也蒙老員外收留,充為家丁,侍侯小姐。

     此刻,和小姐正承歡膝下,蓮子羹、紫米粥、洞庭桔用罷,泡上一盞香茶,親親地遞于和老員外面前,櫻唇半張,試了試涼熱,脆生生喊了一聲“爹”,把個和老員外喜得渾身亂抖,甜甜地泡酥了骨節。

    和老員外好不容易才止住歡笑,和和氣氣地說道:“兒啊,你也該梳妝梳妝,去答謝鄉裡父老相救之恩才是。

    ” 行善不攬善。

     善行歸衆人。

     和小姐一聲“孩兒遵命”,把個和老員外又惹得五髒舒泰。

     片刻,和小姐從爹爹為指定的繡樓下來,連這位和大善人也不由得心旌搖蕩。

     八幅裙,龍風襖,珠花簪,烏雲如瀑,膩膚似雪,不笑自嬌,不媚自豔,分明秋香又生,玉女轉世。

     和小姐挽着和大善人走至門口,盈盈一福,道:“多謝各位救命之恩!” 門口衆人隻覺眼前一亮,耳朵早已失去了作用,隻有眼睛拼命往外鼓,如果不是眼眶眶住,和小姐身上怕不落滿了眼睛。

     父女連心,無話不談。

    和小姐撫着和大善人的肩頭,嬌問道:“爹爹,你的肩頭寬厚結實,年輕時們是練過武功吧。

    ” 和大員外聽着聲音,便覺有一和嬌媚入骨的魔力,說道:“豈隻練過,就是一流高手,也未必能強過爹爹。

    ” 和大小姐捏捏和大善人的癢筋,又道:“孩兒既蒙爹爹疼愛,爹爹就該教孩兒個三招五式,爹爹不是說給我全部家産吧?難道武功不是家産?孩兒要,孩兒要的。

    ” 和大善人一疊應道:“爹爹教,爹爹教你,隻是爹爹不願讓人知道,孩兒要學便悄悄學,連你那兩個家丁也不可讓其知道。

    ” 和大善人閉門課子,夜靜更深。

     初時,和大善人先教了些馬步、蹲裆之類的紮底粗活,看着和小姐那毛手毛腳,嬌羞無力的樣子,樂得嬉笑不止。

     幾天後,和大善人望着和小姐練功。

    月映杏腮,柳眉流波,那雙眼睛一瞥,和大員外便覺得心飛九天。

     和大善人忍不住,喘着粗氣說道:“孩兒,爹爹有一套拳,從未在人前施露,今日爹爹高興,演來你看。

    ” 和小姐玉手亂拍,連聲叫了七、八遍“親爹爹!好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