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鬼怕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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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羅天子寬恕,發到世上來,男人做草,女人做花,受些凄風苦雨,挨些冰霜砂石。

    贖去前孽。

    你不看它們虔心,随風折腰,一日裡磕了不知多少頭,作了不知多少揖,許了多少願。

    來日等到罪惡消盡,便又重回人世了。

    ” 封龍飙面色一赧,像一個孩童做錯了事一般。

     老婦歎了口氣,接着道:“看你年歲不大;惡念未深,且知錯認錯,知恥知羞,端得孺子可教。

    ” 封龍飙道:“願聽婆婆教誨。

    ” 老婦笑道:“正是,正是。

    我不教你,誰來教你。

    ” 纣龍飙道:“婆婆要我怎樣去做?” 老婦笑聲出後,不似方才那種有氣無力的樣子:“孩子,你自身便是一副良藥!” 此語一出,封龍飙大驚,道:“婆婆,你要将我吃了不成?” 老婦道:“老身連鳥獸花草都不肯人口,怎地會吃了你。

    你隻需将自身内力,轉注一些給老身,老身便可複元。

    此法于你無害,于人有益,豈不是—樁美事。

    ” 封龍飙道:“你怎知我有内力,又會轉注之法?” 老婦道:“若是你無内力,雖有内力卻不精湛,我那雙蝶兒怎會把你請來。

    ” “婆婆……” “嘟!小娃娃,你還羅嗦什麼,難道真得忍心瞧着老身饑渴而死嗎?”。

     封龍飙急道:“不敢!不敢!” 說罷,驅動心念,運起“三十三天天輔氣”手掌揮出,便向老婦的天囟拍去。

     “且慢!”老婦喝道。

     “似你這等轉注之法,誰人不能!不獨救不了老身性命,還會使老身魂赴黃泉。

    ” 封龍飙茫然無措。

     老婦道:“老身此病,乃胎中宿積,非得穴位合适,方法得當不可。

    ” 封龍飙道:“怎樣才算得當?” 老婦歎道:“少不更事,這等事還要老身指點。

    愚不可及!笨不可及!呆不可極矣!” 封龍飙自覺慚愧,真切地道:“婆婆,我自幼長于深山,剛剛入世,請婆婆寬恕。

    ” 老婦道:“這就是了,看來确實怪你不得。

    不過,隻要你肯聽話,照老身所說去做,就不失為一個好孩子了。

    ” 封龍飙洗耳恭聽。

     突然間眼前一花,一個黑色人影擋在封龍孤身前。

    這一人似有似無,若即若離,全身黑紗間露着雪白頸項,一副如花似玉的俊臉裹着縷縷殺氣。

     封龍飙斜跨一步,擋在老婦身前;左手探向腰間,沉聲喝道:“你要做甚!” 黑衣人并不理會,隻是向老婦深深一福,笑盈盈說道:“師姊,一向可好。

    ” 封龍飙聽這女子喚老婦師姊,心想:“她們原來是一家人了。

    ”手便從腰間滑下。

    但他斜睨老婦時,見老婦滿臉愠怒,又是憤恨,又是驚恐,五官都已挪位。

     老婦閃身一晃,便到了封龍飙身後,然後喝罵道:“賤婢!又是你來壞事。

    你把我打成重傷斷我精食,此番又趕來搗亂,莫非要趕盡殺絕不成!” 那黑衣人依然笑道:“師姊,我們都這般年紀了,你這個壞脾氣雖是不改,貪嘴吃獨食,沒有絲毫之情惦着小妹。

    小妹勸你,還是看開些,分一杯羹,共飲共食,方顯出我們姊妹之誼呢。

    ” 封龍飙當下大為好感:“這女子說話溫文爾雅,溫柔恬靜,真難為她做了師妹。

    莫非她也身患痼疾,需要拔除,似這般人,就是費得一點内力,也當治上一治。

    ” 他随開口道:“婆婆、姑娘,你們身各有病,本應同病相憐,不該這般争吵。

    我有得是氣力,一并為你們拔除就是了。

    ” “住口!”老婦大吼道:“你叫這賤婢什麼?姑娘,姑娘是她做得來的嗎?她比老身隻小一歲,已經七十有九了。

    隻不過靠打劫了老身的積蓄,才變得這等孤媚。

    若非如此,怎敢在老身面前顯露姿色,老身饑渴一解,強她百倍。

    ” 黑衣人并不惱怒,走近封龍飙,笑道:“話倒也不差。

    我和她原是同門師姊妹,一同拜在黑蝶門老掌門采陽大仙門下。

    她是師姊,名叫柳如絮,江湖人稱采陽仙女;我是師妹,有個賤名花含煙,江湖上的人們叫我采陽神姬。

    師父仙去後,我師妹妹二人便為掌門人的位置鬥了個翻天覆地。

    柳師姊趁我不在時覓得了師父的掌門信物雙黑蝶,便要我臣服于她,是我不服,殺進了她的黑蝶宮,用黑蝶十八掌震傷了她的内腑,她才變得這等模樣。

    說起來,原是我的不對。

    師姊,隻要你交還掌門信物,自廢武功。

    并且把這位公子哥讓與小妹,小妹便不再深究。

    小妹有禮了。

    ”說完,就是一拜。

     封龍飙道:“什麼信物不信物,我一概不知。

    隻是兩位……兩位前輩不必為我争執,拼出些氣力,也要為兩位治好痼疾。

     “采陽神姬”花含煙不待師姊說話,便搶先說道:“公子可端得明白世理,識大體,一番金玉良言,至誠至愛。

    焉能讓人拒絕。

    好了,我同意了。

    ”說着,手掌一揮,一團彩色粉霧向封龍飙襲來。

     封龍飙見紛争消于無形,正自歡喜,方要接口,紫色粉霧撲來,直嗆咽喉,急屏息時,卻有一團料霧滾咽下去,哪裡還來得及。

     頓時,封龍飙隻覺中府熾熱,血脈贲張,七竅生煙。

    腰章亢奮,狂笑一聲,手舞足蹈起來。

     封龍飙在三十三天杏花谷,吃過三十三天天芮杏,練成三十三天天輔氣,又熟讀了三十三天天毒經,自是百毒不侵,百毒皆能拔除;怎地在一團彩色粉霧面前失迷了本性呢? 答案隻有一個。

     那不是毒。

     是迷藥,是一種讓人吃了春情大作的迷藥。

     “采陽仙女”柳如絮大怒,罵聲:“賤婢敢爾!”縱身撲向花合煙。

     “采陽神姬”花含煙依舊笑容不改,身影閃動,突兀白光一迸。

     構如絮一聲慘呼,向後倒去,一支斷腿仍舊踹向花含煙。

     花合煙擰步讓過,斷腿飛向孤松,“通’’地一聲,孤松應聲而折,“吱呀呀”地掉進草叢裡。

     柳如絮恨聲罵道:“好賤婢,我總算沒看錯你,你……你……” 花含煙笑容更豔,道:“師姊,小妹無禮了;一時大意,傷了師姊玉體,萬請海涵,小妹這就給你醫治。

    ” 說罷,彈出一縷彩色粉霧,射人柳如絮口中,随手點穴,止了斷腿處的血。

     柳如絮大懼,喊道:“殺了我!殺了我!” 花含煙笑得花枝亂顫,道:“師姊,怎說這等無情無義之話。

    平素你是在怎麼在師父面前教訓小妹來着?師門一脈,血肉一體,親如手足,情同姊妹……,小妹殺了你。

    豈不禽獸不如?陷小妹于不仁不義之地,師姊也忒狠毒了些。

    ” 說罷,将身軀貼向了封龍飙,曾嬌聲笑道:“公子哥,随姊妹走吧。

    留下這位采陽仙女,讓她焦躁中撕碎衣衫,勾合野獸去吧。

    ”纖手與他一握,封龍飙頓感熾熱稍減,不由得随她一同飛馳而去。

     竹風搖動。

    穴庭不冷。

     珠簾月上。

     影卻不那麼玲珑。

     山枕露濃妝。

     春恨正關情。

     黑蝶谷,黑蝶洞,黑石,黑花,黑帳,黑床,一雙雪白胴體。

     “采陽神姬”花含煙将個如意郎君擄回洞府,急急倒向合歡牙床。

     此時的封龍飙已是衣衫自裂,花含煙略帶欣賞地撫弄着他,像古玩收藏家憑地拾了一件奇寶,愛不釋手,把玩再三。

     就在沾體欲酥之際,忽聞一聲燕語:“啟禀門主,婢子有要事相奏” 燕語雖輕,不啻晴天霹靂。

    “采陽神姬”大怒:“滾出去!” 燕串依舊:“事關本門存亡,婢子不敢不奏!”堅毅、冷靜、機穩。

     花含煙一怔,強止住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