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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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了頭。

     “如果?” “如果結果……不好。

    ”他把頭埋在手中,就像他在天使港那晚所做的那樣。

    他的苦惱再明白不過了。

    我很想去安慰他,但我很困惑,不知道怎麼做。

    我的手不知不覺地伸向他,但很快,我把手收回了桌子底下,害怕着自己的觸摸隻會讓情況更糟。

    我慢慢意識到,他的話本應該吓到我的。

    我等待着恐懼的降臨,但所有我能感受到的,隻是對他的痛苦感同身受的心痛。

     還有沮喪——因為羅莎莉打斷了他正要說出的話而沮喪着。

    我不知道該怎麼重提這個話題。

    他依然把頭埋在手裡。

     我試圖用正常的語氣說話:“你現在就得走了嗎?” “是的。

    ”他擡起臉,有一陣他的神情依然很嚴峻,但随即他的心情改變了,他微笑着說:“這也許是最好的結果了。

    生物課上我們要看的那部該死的電影還剩十五分鐘——我不認為我還能忍受更多的時間。

    ” 我擡起頭。

    愛麗絲——她短短的黑發亂糟糟地圍在她精緻如精靈般的面孔周圍,像一道光圈——突然站到了他身後。

    即使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她纖細的身材依然顯得那麼苗條,那麼優雅。

     他向她打招呼,卻沒有把目光從我臉上移開。

    “愛麗絲。

    ” “愛德華。

    ”她回應道。

    她宛如女高音歌手般的聲線幾乎和他的聲音依然有魅力。

     “愛麗絲,這是貝拉——貝拉,這是愛麗絲。

    ”他介紹我們認識,漫不經心地用手打着手勢,一個歪扭的笑容浮現在他臉上。

     “你好,貝拉。

    ”她明朗如黑曜石的眸子有着難以捉摸的神情,但她的微笑很友好。

    “很高興終于能見到你了。

    ” 愛德華陰沉地掃了她一眼。

     “你好,愛麗絲。

    ”我羞澀地低聲說道。

     “你準備好了嗎?”她問他。

     他的語氣很生疏。

    “差不多。

    我們車上見。

    ” 她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她走路的姿勢是那麼的流暢,有如行雲流水,我感到一陣嫉妒的刺痛。

     “我應該說‘玩得開心’,或者這是一種錯誤的情緒嗎?”我轉回頭看他,問道。

     “不,‘玩得開心’在任何情況下都适用。

    ”他咧嘴一笑。

     “那麼,玩得開心!”我努力地讓自己聽起來很誠懇。

    當然我還是沒能騙過他。

     “我盡量。

    ”他依然咧嘴笑着。

    “你也要盡力讓自己安然無恙,求你了。

    ” “在福克斯安然無恙——真是個挑戰。

    ” “對你來說确實是個挑戰。

    ”他的下巴繃得更緊了。

    “向我保證。

    ” “我保證盡量讓自己安然無恙。

    ”我背誦道。

    “我今晚會洗衣服——這應該會有一定的危險性。

    ” “别掉進去。

    ”他嘲弄道。

     “我會盡力而為。

    ” 他随即站起來,我也站了起來。

     “明天見。

    ”我歎息道。

     “這對你來說似乎是一段很長的時光,不是嗎?”他若有所思地說道。

     我悶悶不樂地點點頭。

     “我一早就到。

    ”他保證道,彎彎一笑。

    他伸出手,隔着桌子撫摸着我的臉,又一次輕撫過我的顴骨。

    然後他轉身走開了。

    我目送着他離去。

     那天剩下的時光裡,我非常渴望翹課,至少翹掉體育課,但一種本能的警告阻止了我。

    我知道如果我現在消失的話,邁克和其他人會認為我是和愛德華在一起。

    而愛德華正擔心我們公開相處的時間太多……如果事情向不好的方向發展的話。

    我拒絕去細想最後一個念頭,取而代之的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讓他更安全的方面。

     我憑直覺知道——也從他的舉止中感覺到——明天會非常關鍵。

    我們的關系不會繼續這樣平衡下去,它已經立在了刀刃上。

    我們要麼落到這頭,要麼落到那頭,這完全基于他的決定,或是他的本能。

    我早已下定了決心,甚至是在我有意識地作出選擇以前就定下來了,我會堅定不移地走到底。

    因為對我來說,沒有什麼能比要離他而去的這個念頭更讓人恐懼,更折磨人了。

    這是個不可能事件。

     我認命地走去上課。

    我無法誠實地說出生物課到底上了什麼内容。

    我的腦子一心一意地想着明天的事。

    體育課上,邁克又和我說話了,他祝我在西雅圖過得愉快。

    我詳盡地解釋了我已經取消了這次旅程,因為對我的卡車有所顧忌。

     “你會和卡倫一起去舞會嗎?”他忽然沉下臉,問道。

     “不,我根本不打算去舞會。

    ” “那,你打算做什麼?”他問道,興趣似乎太濃了些。

     我的本能的沖動在咆哮着,想告訴他不要多管閑事。

    不過,我還是明智地撒了謊。

     “洗衣服,然後我得為三角函數的測試複習,否則我就要挂掉了。

    ” “卡倫會幫你複習嗎?” “愛德華,”我強調道。

    “不會來幫我複習。

    他這周末要去别的地方。

    ”我驚訝地注意到,這個謊言比平常還要來得自然些。

     “哦。

    ”他開始得意洋洋起來。

    “你知道,無論如何你可以和我們一組去舞會——那會非常酷的。

    我們可以和你一起跳舞。

    ”他保證道。

     腦海裡浮現出的傑西卡的表情的畫面讓我的口氣尖銳得有些過頭。

     “我不打算去舞會,邁克,明白嗎?” “好的。

    ”他再次悶悶不樂起來。

    “我隻是随便說說。

    ” 當這一天的課程終于結束的時候,我毫無熱情地向停車場走去。

    我确實不想走回家,但我實在看不出他怎麼能把我的卡車弄回來。

    但随即,我又開始相信對他來說沒有什麼不可能。

    而後,我的直覺被證實了——我的卡車正待在在今天早上他停那輛沃爾沃的地方。

    我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然後打開沒鎖的車門,看到車鑰匙正在點火器裡。

     一張折疊起來的白紙放在我的座位上。

    我坐進去,關上門,然後打開了它。

    是他雅緻的筆迹,隻有兩個字。

     “平安。

    ” 卡車要命咆哮着的聲音把我吓了一跳。

    我自嘲地一笑。

     當我到家的時候,門把手緊鎖着,插銷開着,和我今早離開時一樣。

    我走進屋,直接進了洗衣房。

    同樣地,一切看上去和我原來把它們留在那裡時一樣。

    我在衣服堆裡翻找着我的牛仔褲,找着以後,檢查上面的口袋。

    空的。

    也許我早就把我的鑰匙挂起來了,我想着,搖了搖頭。

     遵循促使我向邁克撒謊的同樣的本能的指示,我打電話給傑西卡,虛僞地祝她在舞會上好運。

    當她同樣祝我和愛德華一起的一天好運時,我告訴她計劃取消了。

    作為一個第三方旁觀者,她的失望有點超出必要。

    之後,我飛快地說了再見。

     吃晚餐時查理有些心不在焉,不僅僅是在擔心着工作上的事,我猜,也許是一場籃球賽,也許他隻是真的很喜歡意大利菜——很難說查理在擔心什麼。

     “你知道,爸爸……”我開口說道,打斷了他的沉思。

     “怎麼了,貝拉?” “我想在西雅圖的事上你是對的。

    我想我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