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繼續過去的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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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着要重與易紅霞姑娘相見,奢偉先生抑住了自己的情感,收煞住“思想之箭”,不讓胡亂奔馳,使腦海得到一個休息的機會,而讓病體早些恢複健康。

     太陽照常地出沒着。

    過了一天又是一天。

    醫師與看護照常地工作着。

    他們,每天替奢偉診治病況,換紗布……孟興與餘雷也是這樣照常地工作着。

    他們,每天都來探視他們的首領,逗留若幹時候,走了。

     壁間的日曆,落葉似的飄落了十五頁;奢偉的病體,又差不多完全恢複了。

    “再過一星期,”醫師曾經說過:“你可以出院了。

    ” 這天,天色相當晴朗。

    他在病房裡移動腳步。

    他的腳步是那樣的什亂無序,搖擺不定,恰像剛學步的嬰孩那麼地艱難于走動,但是,他還是努力地摸索。

     飯後,他悠閑地仰躺在靠窗的軟椅裡,等待醫師的到來。

    溫煦的陽光,一些也不受玻璃窗的阻礙,撲瀉進病房,灑射遍了他的全身,他,感到周身相當溫暖,他的心房也感到了異常的溫暖。

     醫師進了病房,含笑地走近他身邊,殷勤地問: “奢先生,今天覺得怎樣?” “謝謝你,太好了。

    ” 說後,醫師把手按上他右手的脈搏,之後,又按上他左手的脈搏。

    點點頭,說: “唔,真的與常人無異了。

    ——奢先生,你此次的能起死回生,全靠一位姓易的姑娘呢!此人你認識不認識?”他看到奢偉點頭示意,又繼續說道:“當你進院的時候,是多麼的危險?因為流血過多,若然不在十二小時之内給你輸血,奢先生,你将完全不活!——在平常,那是極容易的,隻消找到一個與你血液相同的人,給你一輸血,馬上就可以渡過難關。

    但是……” 醫師突然停住,向病房内看了一周,見沒有人,稍微抑低些聲音,說: “但是,湊巧這時候輸血會員們都罷了工——原因是他們所出賣的血,價錢實在太低賤了!數度向醫院當局交涉,可是總不肯提高價钿,明欺他們都是無能為力的貧窮人。

    他們忍無可忍,就在此時罷工不幹——找不到一個輸血的會員。

    正在束手無策之時,奢先生,似乎是合了‘吉人自有天相’這一句話吧?來了這麼一位身材纖細的姑娘。

    她向我們醫院裡的醫師詢問,說:‘有沒有一個姓奢的?他手指上套着一個嵌一尾鯉魚戒指的?如果他需要輸血,我願意。

    ’奢先生,她問得相當仔細,然而還不見定心,直到看到了你,看到了你的手指上的戒指之後,才含着笑,勒起她的衣袖。

    ——奢先生,由于這一着,你,不錯,你是得救了,而她……” 說到“你”字,語氣特别着重,而說到“她”卻又突然停住了,樣子不勝惋惜。

     “她怎麼?” 奢偉的心頭,陡的浮上了一絲恐懼;同時,他也記起了半月前,餘雷嚅嚅嗫嗫所說的話,“她,她……,據我所知,她沒有危險吧?”這是一句不負責任,含糊的話。

    當時,因為自己過于疲乏,無意深加研究,以緻被他敷衍過去。

    而現在……他異常驚駭地,岔斷了醫師的說話,顫抖着聲音問。

     醫師也相當會“鑒貌辨色”,自知已失言,即立刻“轉風使舵”,打岔到另一個話題上去: “奢先生,她還需要靜養靜養,不宜多思索。

    ——哦,等會見。

    ” 說着,他站起身來,匆匆地準備向門外走去。

    當他将出病房的門口時,奢偉忽然想到了什麼,叫住了他,說: “醫師,請問你,我可以上草地去曬曬太陽麼?” 他伸出不大有力的手,指着窗外的綠茵草地。

     醫師沒有作複,不過頻頻地點着頭,走了。

     奢偉之提出“曬曬太陽”的請求,實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并非真的要去曬太陽,而是想借此機會,探索易紅霞姑娘的蹤迹。

    他斷定,易姑娘一定也病倒在此地,否則,何以這位醫師會知道得如此詳盡呢?醫師最後的“而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