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回 恩愛已成仇 猶惜餘歡三日飲 時機争一瞬 多蒙蜜意兩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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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春料知少女來意不善,為感無垢大水時救他全家恩德,強賠笑臉,上前行禮,笑說:“仙姑請坐,容老朽略備薄酒粗肴,請二位仙人一叙如何?”話未說完,紅衣少女忽把袖子微微一揚,全室立在紅光籠罩之下。

    黃春見滿屋光華血也似紅,其亮如電,耀目難睜,生平凡曾見過這等威勢。

    正自驚惶,忽聽鄭隐大喝:“此事與他無幹,他一凡人,豈能與我相抗?主人為我備有靜室,有活和你那裡說去。

    ”随聽少女接口笑答: “也好。

    ”眼前倏地一暗,紅光斂處,男女二人全都不見。

    黃春心膽皆寒。

    家人得信,自是憂惶,不知如何是好。

    鄭隐忽然來說,來人也是一位女仙,因有一事商議,須在黃家同住三四日,即行飛走,不必驚慌。

    酒食諸物,也無須準備,女仙自會帶來等語。

     到了第二日夜間,黃春因那紅衣少女人極美豔,眉宇之間隐含蕩意,比起恩人申無垢的端裝娴雅,相去天淵。

    無論多高法力,終是女子,向一有婦之夫如此追逐,同居一室,毫無嫌忌,斷定不是好路道。

    雖然不敢違抗,心中實是不滿,便在暗中留意窺探。

     黃春有一愛孫黃鐘,年才九歲,人甚聰明。

    因祖父全家均感無垢恩德,常聽說起,看出乃祖心意,裝作頑皮,始而試探着去往後院窺探。

    見無動靜,漸漸膽大,故意把一件玩物丢向鄭隐所居窗下。

    過了些時,借着尋找,就窗隙往裡偷看。

    見鄭隐獨自一人,赤身露體,盤膝面窗而坐。

    身上籠罩着一幢紅光,比血還紅。

    左右肩上各有一團寶光,其大如碗,一青一白,光彩晶瑩,流輝四射。

    心想:“仙人皮膚怎是紫色?共隻三數日光景,人瘦成了這個神氣?”仔細一看,原來紅光之内,還有一層紫光,緊附仙人全身,隻那青白兩團寶光虛懸雙肩之上,吃紅光一起裹住。

    黃鐘雖然年小膽大,行事并不冒失,上來便看出那幢血光乃紅衣少女所發。

    又見鄭隐面容愁苦,與日前打坐神情遠不相同。

     越看越像仙人被紅光困住,無法脫身。

    先還害怕,不敢進去。

    後想起祖父自從紅衣少女一來,終日愁眉不展,眠食難安之狀,越想越有氣,恨不能當時把仙人救出,才稱心意。

     偏不知如何救法,為難了一陣。

     鄭隐在内似有警覺,目注窗外,努嘴示意。

    黃鐘不知鄭隐此時危機已迫,黃鐘到時早已看出,并非不想求救,隻因黃鐘是個毫無法力的幼童,身困魔光之中,不能言動,如何向其求助?隔了一會,見黃鐘久伺不去,算計魔女快要回來,恐其撞上,吉兇難測,勉強示意,令其速退。

    黃鐘救人心切,錯會了意。

    暗忖:“此時室中無人,隻有仙人在内,看神氣似有什事命我去辦,何不進去問他一聲?”心念一動,立時往裡走進。

    鄭隐見他犯險進房,先因主人隻此愛孫,又是無垢朋友,頗為着急。

    忽想起:“魔女那面三角晶鏡正在對面,此是魔法樞紐,如能示意使其稍微移開,魔光必減,過了魔女所說限期,元神未失,立可脫身,豈不是好?事固奇險,到此地步,除命黃鐘冒險一試,更無善策,隻好事完救他,别的也說不得了。

    ”心念一動,二次又朝黃鐘示意。

    黃鐘剛一進門,便看出正對鄭隐榻前懸着一方三角晶鏡,光作碧色,綠陰陰的,從來未見。

    再看鄭隐不住将嘴朝前直努,目光正對晶鏡之上,做出厭惡神情。

    心想:“紅衣少女不見,莫非這面鏡子鬧鬼?”便向榻前跪問道:“鄭大仙,可是想去掉這面鏡子麼?”鄭隐将頭微點。

    黃鐘先還遲疑,不敢冒失下手。

    一見仙人點頭,驚喜交集,哪還再計安危利害。

     因是碧光亮得大怪,還不敢用手去摸。

    瞥見門旁有一畫叉,随手拿起。

    回顧鄭隐面帶苦笑,心更拿穩,随手一叉,朝那晶鏡打去。

    本想一下打落,不料那面晶鏡乃魔教中異寶,何等神奇,感應之力更強,豈是尋常畫叉所能打落,總算機緣湊巧,魔女他去,此寶無人主持,這一下打得又巧,正打在左尖角上,微微偏得一偏。

    魔法已生感應,一片碧森森的奇光,已随畫叉挑處,電也似急,當頭罩下。

    黃鐘見晶鏡不曾打落,手卻生疼,身子震退出了好幾步,撞向牆上,方心一驚,碧光已罩向身上,四面逼緊,力重如山。

    剛驚呼得一聲:“大仙救我!”人已閉氣暈倒。

     晶鏡一偏,鄭隐身外血光便已減輕,立時乘機而起,揚手一太乙神雷,将身外血光震散。

    跟着又是一道紫虹擋向黃鐘前面,将碧光切斷。

    剛把人護住,搶抱懷内,還未救醒,并想用紫郢仙劍破那魔鏡時,猛瞥見鏡中現出米粒大小一個血點電馳飛來。

    知道不妙,忙即停手。

    血點晃眼加大,現出紅衣少女人影。

    緊跟着眼前一花,碧光收處,魔女已滿臉怒容,立在身前,戟指鄭隐,冷笑道:“何人作梗?休想活命!”鄭隐一面用飛劍、法寶擋向前面,一面賠笑說道:“此是天數,不能怪人。

    你看這樣一個九歲頑童,何堪一擊,真要殺他,也與你教規有違。

    行時你又說過,在此三日之内,有無救星,全看我的造化。

    如果有什道術之士走過出頭多事,隻一伸手,你便當時趕來取他性命。

    如今助我脫險的人隻是一個幼童,莫非你也與他一般見識?” 此時黃鐘已然逐漸回醒,雖然周身痛如刀割,仗着性情堅毅,因聽紅衣少女已回,鄭隐那等說法,生出好奇之念,立意窺聽下文,于是強忍痛苦,暗中留神窺聽。

    見魔女似因害人未成,滿面均是怒容,聽鄭隐把話說完,朝自己怒視了一眼,似要發作,忽又停止,獰笑道:“你這該死小賊,無故壞我的事,本難活命。

    念在年幼無知,又有人代為說情,如與你一般見識,顯我量小。

    雖不殺你,但你被我陰魔神光照過,非我本門中人不能解救,至多仗着幾丸靈藥保得殘生,要想痊愈,卻是難了。

    ”說罷回身,朝着鄭隐說道:“今日你本難逃一死,也是我一念情癡,雖然恨你薄情,用我本門秘魔大法将你困住,前生舊情依然尚在。

    以為門外插有我的信符,無人敢于多事;我那事情又關重要,必須親身前往。

    滿拟辦完回來,正是時候,如肯依我,自然無事;再似以前那樣無情無義,便将你元神攝去,索性給你一個絕情,以消我恨。

    誰知一時疏忽,沒想到區區頑童如此大膽,竟敢妄動我的法寶。

    如是受人指點而來,也還可說,偏又不是。

    他一個無知乳臭,并不知我來曆,事出無心,好些湊巧。

    此時身受重傷,即便仗你丹藥保得一命,不久周身浮腫,行動艱難,直到老死,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