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古洞試仙環 花貌雪膚皆惡鬼 鮮花埋豔骨 血蓮翠果擁紅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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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往後宮一帶窮搜過去,漸漸悟出鐵環兼有隐形妙用。

    心神一定,膽又壯起。

    由此雙方如捉迷藏一般。

     任壽跟在老魔身後,尾随到了未層法壇前面,方始立定。

    見老魔似因尋找不出敵人形迹,滿臉惶急之容。

    站在壇前略一呆立,忽然恢複原形,仍是一個慈眉善目,滿臉笑容,須發如銀的紅衣老人。

    跟着張口一噴,立有一圈碧光飛起,大約丈許,懸向壇前。

     再把手朝上一揚,碧光由濃而淡,内裡現出無數人物影迹,如走馬燈一般,一幕接一幕,演變下去。

     任壽定睛一看,先是一座崖洞,中一長髯道人,長身鶴立,相貌奇偉,望之若仙。

     旁邊一僧一道:一是瘋和尚;另一道人正是日夜想望,急欲拜見的師父樗散子。

    瘋和尚似和師父争論,隻聽不出說什話語。

    忽然霞光一閃,由内而外,全數隐去。

    光影變滅之中,仿佛那人口正是前月取蜂蜜的上洞,也未看真。

    跟着,便見瘋和尚駕着一道紅光,往卧眉峰下飛降。

    還未到地,面容忽變,一片金霞湧過,無影無蹤。

    轉眼,瘋和尚又同了自己在峰旁現身,也是一片金光閃過,略現即隐。

    底下便是自己人洞經過,直到方才快要取環查看之時,忽然隐去。

    初入宮城那一段,老魔注視圈中人影,神情十分緊張,及至看到人隐不見,不住口噴碧光,将手連揚,底下更不再現别的影迹。

    老魔似頗優惶,滿臉愁容。

    呆了一會,又似想起什事,先朝法壇周圍仔細查看了一陣,忽然一縱血光,往外飛去。

    這一次去得更快,隻一閃,便過了十好幾重宮殿。

    雙方恰是一左一右,隔着一座院落,幾乎對面擦身而過,老魔通未警覺。

     任壽知道良機一瞬,不可錯過,忙往法壇趕去。

    剛到壇前,老魔似因預兆不佳,心慌意亂,已然飛出老遠,忽然想起法壇要加禁制,重又回身追來。

    也未進門,隻在殿外,手揚法訣連指。

    跟着揚手放出千百柄血焰金刀,将殿門護住,略現即隐。

    跟着匆匆回飛,所過之處,沿途均有邪法施為。

    隻見烈焰騰湧,刀箭橫飛,宛如潮水一般,随生随滅,往前湧去,随同老魔所過之處,一閃不見。

    知道沿途布滿埋伏,歸路已斷,今日之事,非存即亡,決無善罷。

    把心一橫,膽子更大,更不尋思。

    遙望老魔已然飛往停豔屍的殿内,雙手膜拜,口講魔咒,似在祝告,神情惶遽已極。

    任壽無心再看,忙去壇前,一手握住鐵環放在左眼之上,一手照着先前所記,将幡幢如法移動。

    滿拟照本畫符,未必生效,誰知未一面魔幡剛剛拔起,忽聽風雷之聲,雜以鬼哭神号,突然大作。

    緊跟着,大片血光夾着億萬金刀火箭,突自壇上湧起,迎頭撲來,聲勢猛惡,萬難躲避。

    心中一驚,慌不疊待要拔劍抵禦,猛覺手中一震。

    就這危機一發之間,鐵環忽化作一圈佛光,随手飛起,晃眼暴長,恰将迎面飛來的金刀火焰一齊擋住,當時消滅。

    整座法壇,立在佛光籠罩之下。

    任壽知道寶環發生妙用,已将魔法破去,心中大喜,忙往壇上走去。

     定睛一看,前見蓮花已然湧出地面,隻是當中蓮瓣合攏未開。

    花約五尺方圓,大得出奇。

    花瓣肥厚,比血還紅。

    近看肥膩膩的,并有一種腥香之味。

    恐其有毒,不敢用手去摸。

    花心中所藏之物,關系重要,先恐驚動老魔,不敢冒失。

    遲疑了一陣,隻得将紫郢劍拔出。

    本拟将中心花瓣挑開,取那玉盤中所盛形似血肉之物。

    誰知紫、青雙劍專破邪法,紫光一閃,蓮瓣花心立時分裂。

    料定那是一件異寶,惟恐砍碎,忙把仙劍收回,已是無及。

    那朵紅蓮在佛光禁制之下,又被劍光一掃,魔法立破,化為一片暗赤深碧的煙霧,轉瞬化去,奇腥刺鼻。

    再看下面,隻剩一柄形如翠玉的蓮蓬上面,托着一個玉匣,内裡殷紅如血,入手甚輕。

    映着佛光一照,上面現出“血神經”三個金書古篆,才知中藏一本道書。

    以為神僧遇合之言指此,心中一喜。

    再看那翠玉蓮蓬,翠色晶瑩,寶光四射,情知又是一件寶物。

    伸手一拔,卻似生了根一般,用盡全力,也未拔起。

    又不願再取仙劍,毀損成物。

     任壽正在尋思,猛一眼瞥見手中玉匣光影閃變。

    定睛一看,原來那道書作正方形,書中許多符篆圖形,隐隐可見。

    書色本就殷紅如血,裡面更有不少血影閃動,和方才老魔搜尋全宮時形态一樣。

    才知此是一部魔經,并非正經修道之用。

    同時又發現内裡好些赤身男女,春嬉如活,越料不是好書。

    見那玉匣通體渾成,宛如整玉,便将仙劍二次拔出,朝那玉匣邊上稍微一砍。

    一片血焰飛過,玉匣中分為二,魔經立時出現。

    伸手一摸,非椿非帛,非麻非絲,不知何物所制。

    摸去肥膩膩的,直似一片肥肉,十分膩手,但又薄如輕絹,通體透明。

    薄薄一本,竟有百餘頁之多,隻要定睛注視,全可透視到底。

    先未留意,揭開一看,前半滿是符篆訣印,一字不識。

    後半全是春畫,旁邊也有古篆數行。

     全書血紅,獨此書中男女白如玉雪,活色生香,淫豔非常,不堪入目。

    一時性起,用手一撕,誰知那麼薄的書篇,竟是堅韌非常,一篇也未撕下。

    不禁有氣,拔出仙劍,先朝上冊砍去,本意将匣砍碎。

    劍光過處,轟的一聲,飛起一蓬血焰,當頂佛光同時飛堕,往下一壓,恰将血焰裹住,仍化作一枚鐵環。

    伸手接過一看,環中忽多了一枚紅珠,嵌在裡面,寶光四射,鮮豔非常。

    再取下冊,正要用劍砍去,忽聽有人大喝:“道友且慢下手,否則便有千萬生靈遭殃,你不怕造孽麼?”擡頭一看,正是前見老魔,仍是慈眉善目,白發紅顔的老人,氣急敗壞,立在法壇前面,雙手連搖,滿臉驚惶之容。

     任壽素來謹慎,見老魔神态和善,儀表非常,氣度十分高華,如非先前曾經見到過他的原形,以及惡鬼群囚身受之慘,決想不到此是邪魔一流。

    因見對方才一出現,先将手一指,由内到外,不下數十層埋伏禁制,突然一齊湧現,再把手一招,全都收去。

    似因自己不曾發難,面色已轉從容,含笑撫髯而立,靜待自己發話情景。

    因見對方未存敵意,所說也不知真假,心方遲疑,老魔又笑道:“我知道友受人之愚而來,稍安勿躁。

     貧道雖然無辜受累,因知道友此時未入師門,受人慫恿,全出誤會,決無為敵之意。

    否則道友來時,早已堕人浮沙獄中,任那瘋和尚多大神通,想要救你出困,也非容易了。

     我本算出前因,欲引道友來此,當面明言,使知老朽苦心。

    可惜本身法力淺薄,隻知其一,不能盡悉原委,一時疏忽,好些不曾看出,緻有此失。

    請道友暫釋為敵之念,容我一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