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舉酒酌流光 良夜難逢 清遊如繪 對枰泊野渡 神鞭禦寇 群醜伏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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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說的,做了怨鬼,不能怪我。

    ”随喊:“師父,這狗強盜找死,要徒兒先動手呢。

    ”白谷逸回頭喝道: “想打就打,誰來管你?” 馮泰早就怒火上攻,聞言剛把手中厚背雁翎刀一擺,還想喝罵幾句,再行砍下。

    猛聽锵的一聲,敵人手揚處,兩點寒星已由袖口飛出,迎面射來。

    倉促之中,還未及看清是何兵刃,因其寒光耀目,來勢特快,覺出厲害。

    百忙中隻覺敵人兵器二龍吐須也似,仿佛甚細。

    意欲閃身一刀,憑着刀沉力猛,将其斬斷,或是磕飛。

    不料刀架上去,铮铮兩聲,竟被裹住。

    這才看出敵人的奇怪兵器:前段形如兩根三尺來長,細才如指,上有密鱗倒刺的怪蛇,蛇頭亮若銀電,寒光射目,後梢藏在袖口以内,先前競未看出。

    長蛇出洞,來勢絕快,并且逢硬即轉,手中鋼刀竟被纏緊。

    雖覺厲害,不是尋常,仍妄以為對方是個幼童,決敵不住自己的猛力。

    又因敵人兵刃後段深藏袖内,心料必是純鋼精制,中有機簧,綁在手腕之上,一發即出。

    隻不知先前隔着一層單衣怎看不出。

    一見纏緊,自恃力大,忙往回奪,想把敵人手腕就勢扯斷,誰知上了大當。

    他這裡剛一用勁,敵人先似力氣大弱,随同往前帶走了好幾步。

    馮泰還自暗喜,忙用刀一絞,就勢朝前紮去,誰知用力雖大,那兩條蛇形短鞭仍纏刀上,并未絞動,對方神力竟在自己之上。

    心方一驚,眼前寒光亂閃,乘着他二次情急奪刀這勢,那雙頭蛇形短鞭忽然自行解開,一上一下,迎面點到,來勢比前更快,又是驟出不意。

    如若用刀前砍,敵人就被殺死,自己也是不保,落個兩敗俱傷。

    當時手忙腳亂,忙即往後縱退時,敵人左手一揚,又是三點寒光連珠打到。

    連忙橫刀去擋,緩得一緩,噗哧兩聲,一條人影已撲到面前,胸前先被蛇頭上兩點寒星透胸而入。

    那三粒連珠鐵蓮子打得更巧:一粒把右手掌骨打斷,負痛丢刀;另兩粒一中左眼,一中山根。

    都是同時打進,頭上兩粒并還深嵌入腦,便是鐵人也難活命,馮泰當時慘死。

     馮康先聽仇敵那等說法,用舌一舐,果然滿口腥鹹,牙齒斷了兩枚,連忙吐出。

    又見男女二仇敵一個神奇滑稽,盡情嘲罵;一個好似笑得肚痛,手指幼童誇好。

    匆促問也未看出别的。

    敵人動作如飛,一别三年,本領更高,除卻全勝,萬無逃生之望。

    那旁朱、謝二人各放飛劍對敵,謝浔已有相形見绌之勢,大出意料。

    失望之餘,也自橫心,憤急罵道:“矮鬼無須猖狂,是好的,三日之後,嵩山少室絕頂分個高下存亡如何?”白谷逸哈哈笑道:“放屁!你們伎倆,我已見過。

    上次便為這類話放你逃生,一去三年,不知害了多少人和良家婦女。

    今天不過約了一個略會邪法劍術的無知妖孽,便敢耀武揚威。

     真有靠山,自會代你報仇。

    你是過了這個村,沒有那個店。

    想要借此逃生,簡直做夢。

     再說,你們關西三虎無惡不作,二虎已死,剩你一隻少牙沒毛的殘廢回去,我替你也不好意思。

    還是定一定神,由我那位朱老弟,先把你約來的幫手除去,再打發你往閻老五那裡報道,省得死不甘心。

    你說好麼?”随喊:“朱老弟,這類旁門餘孽,老逗他玩做什?趁着良月未墜,夜景清麗,還可下完那半局殘棋,并請淩俠女泛舟夜遊,探詢淩兄梁孟仙蹤,不是好麼?” 話未說完,馮康便是泥人,也有土性,越想越難過,心中恨極。

    暗忖:“仇人竟會飛劍,實出意外,今夜不勝必死。

    這矮賊雖然厲害,未見飛劍出手,也許還未學會。

    我用三年苦功所煉暗器,也還未用,與其等死,何如試它一試,索性連那賤婢一齊暗算,報仇再說。

    ”心正尋思,微聞少女說道:“狗賊無恥,以為司太虛這賊道日内便可趕來相助,不知日前途遇韓仙子,幾乎把命送掉,還丢了兩件法寶,才得免死。

    此賊靠得住麼?想借此一溜了事,做夢。

    白兄的話一點不差,難得今夜三賊都來,正好一網打盡,免得又去害人。

    ”馮康隻當少女自言自語,也未聽真,一心拼命。

    瞥見大虎已為嶽雯所殺,越發怒火上攻。

     馮康所煉暗器,除卻三镖夾一箭外,另有一種獨門秘制的暗器,名為五毒蜈蚣鈎。

     不用時附在身上,看去宛如寸許來長鋼片所制蜈蚣形的鱗片。

    用時隻消暗中一按機簧,再将雙臂一振,立似一窩蜂,由所着密扣緊身之上紛飛而出,朝敵人飛撲過去。

    這類暗器形如鱗片,看去不大,為數甚多,前胸一排僞裝的密扣和後心五十九朵桃花更是厲害,一經施為,齊朝敵人猛撲,方圓五丈均在籠罩之下,無論大小,均具奇毒。

    到了人身,蜈蚣腳上倒須鈎刺立時由分而合,抓緊人的皮肉。

    隻一見血,多好武功的人,也活不滿三個時辰。

    頭臉五官如被打中,固是必死;便是内外功極好的人,吃那後心五十九朵形似桃花和那數十個紐絆打中,上面鋼針毒鈎立時舒展開來,有的細如牛毛,有的形如刀片,随着機簧自行轉動,多好氣功,也被破去。

    又是一蓬接一蓬,為數不下千百,方圓好幾丈全在死圈之内。

    對敵之際猛然發難,端的防不勝防,厲害無比,如非嵩山二友威名大大,馮康又是驚弓之鳥,一開頭先挫了銳氣,跟着同黨相繼傷亡,心膽已寒,如對旁人,有此利器,早就發難了。

    這時因是死中求活,把平日卑怯顧忌,欺軟怕硬,專一取巧的心理一掃而光,不特打算冷不防将白谷逸殺死,并還妄想連那姓淩的少女也一起暗算。

     主意打定,故意喝道:“矮鬼,休要發狂,我手中兵刃暗器還未用過呢,也該叫你知道二太爺的厲害。

    ”說罷,剛把手中純鋼蛾眉刺一揚,猛想起:“這兩個敵人均極厲害,即便被暗器打中,當時不死,隻要被迫上,仍難活命,先前也曾想到,如何遺忘?” 無奈話己出口,隻得硬着頭皮,縱身上前,假裝動手,右手鋼刺朝上一晃,就勢丢掉,左手所持弩筒,把胸前機簧拉開。

    緊跟着,雙臂前胸一齊振動,再朝身後一拉,前面數十條形似蜈蚣,中藏毒鈎的暗器,立似暴雨一般,朝敵人飛撲過去。

    同時身後五十九朵桃花也朝少女連人帶馬迎頭飛射。

    這時少女和白谷逸相隔不過兩丈遠近。

    馮康早已看準地勢,借着發話,閃向二人中間,冷不防突然發難。

    月光之下,隻見大蓬寒光,正朝二人當頭罩下。

    猛聽一聲怪笑,那兩蓬寒光已離男女二人頭臉不過二尺光景。

    突有一股疾風,由少女身旁古樹後飛出,隻聽呼的一聲,忽然反撲回來。

     馮康因恐白谷逸内外功均臻絕頂,即使打中,被他一爪抓上,也難活命,更恐敵人和方才一樣突然發難,不敢挨近。

    一見數十百條暗器已朝敵人當頭罩下,對方似未覺察,心中暗喜。

    惟恐還攻,忙往回縱。

    忽聽腦後風生,回頭一看,二三百片寒光花影不知怎的,忽又反撲過來,已快臨頭,不禁吓得忘魂皆冒。

    知道所煉蜈蚣鈎和五毒桃花刺中上一下,便難活命。

    先前恨極敵人,惟恐一發不中,差不多全數發了出去,眼看成功,不料害人不成,反害自身。

    這暗器奇毒無比,中上之後又痛又癢,又酸又脹,宛如百蟲鑽心,在骨髓裡亂抓亂咬,直到痛死為止。

    當時心膽皆寒,忙把身子撲地,就地一滾,想要躲過。

    誰知所有暗器竟似有了知覺,随同下落,從頭到腳,一齊布滿,晃眼便覺痛苦難禁,忍不住悲聲慘号起來。

     另一旁,朱梅手指一道白光,也将謝浔所發黃光斬斷。

    謝浔見勢不佳,揚手又是一片灰白色的遁光。

    待要騰空而起,忽聽另一少年喝道:“這厮決逃不脫,雪妹放心。

    ” 同時便有一股罡氣迎面撲來,遁光立被擋退。

    謝浔不禁大驚,擡頭一看,面前飛來一個美少年和一美婦。

    暗道:“不好!”未及抵禦,一道白光又由下面電射而上。

    謝浔剛喊: “諸位饒命,我有話說。

    ”那白光已經飛近。

    謝浔驚懼忘魂中,把頭一低,劍光齊口一繞,由口起,先把大半個人頭斬斷。

    緊跟着環身一絞,連頭腰斬成了三段,落向河中。

     白谷逸收回飛劍,笑道:“這厮賣弄口舌,喜說大話,死前還把舌頭割去,豈非報應?” 少婦回顧馮康,身上滿附蜈蚣形鱗片,疼得滿地打滾,聲如豬嗥。

    笑道:“此賊雖然惡貫滿盈,且給他一個痛快,省得聽這豬嗥讨厭。

    ”随手一指,一線金光飛将過去,朝頭上閃了一下,便自了賬。

     少年男女便同飛降,姓淩的少女也便下馬走來。

    嶽雯忙上前去,分别拜見。

     這先後來的三人,均是劍俠一流。

    兩少年夫婦,一名淩渾,一名玉龍女崔五姑。

    騎馬少女,乃是淩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