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假扮盜自投法網 真仗義暫寄嬌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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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吓,聽過這番話,隻是開不得口。

    心上想道:"怎麼湛生與陶表兄,俱逗留這樣去處。

    又說思想我,又說等待他消息,替我定奪,言語甚是可疑。

    又叫我住在尼庵中,我想他們既是強盜,豈有好意。

    倘又做出事來,那時總是一死。

    "便回身向河内要跳。

    佛奴又一把抱住,賈龍道:"想小姐疑我們是歹意,反欲如此,豈不倒害了小姐。

    "便設起誓來道:"賈龍若半點歪念,教我身首異處,死于非命。

    "杏娘聽到此處,方才回念道:"或者世上原有幾個好人,難道盡如我哥哥梅富春的。

    "賈龍又道:"這庵内有我兄弟的姨娘在此出家,隻我兄弟常來省親,此外并無人來往。

    今若小姐住此,連我兄弟也不來了,直等湛大哥功名成就,超拔了我們,那時同來拜見。

    "杏娘見是真誠,隻得應允。

    賈龍道:"且住,容我們叫住持出來,先與他說明了才好。

    "當下賈龍的結義兄弟,叫做蔡大能,走到裡邊,請了自己的姨娘來到,杏娘佛奴俱相見過了。

    賈龍把小姐欲借住庵中的一段話,說與他知道。

    又取出白銀二十兩,代為小姐薪水之費。

    吩咐道:"煩老娘好生看待則個。

    "說罷,竟同衆人一徑去了。

    有詩一首贊賈龍道: 棄擲黃金貯阿嬌,堂堂不愧綠林豪。

     岸然揮手出庵去,肝膽于今屬此曹。

     那漁船上老者,也得了些賞賜,佛奴向他叮囑,不可洩漏。

    老者點頭答應而去。

    杏娘到得庵内,老尼便請拜佛。

    杏娘道:"奴家在死裡逃生過來,自謂皆是前世業因,如今願拜為弟子,朝夕念誦些經文,修個來世,望師父勿拒。

    "那老尼道:"小姐差矣,你是貴室嬌娃,怎想做這勾當。

    日後還要受五花封诰,如今暫時藏形斂迹于此,等老尼服侍你幾時,耐心守去,莫要悲傷壞了身子。

    就是你方才遇着好人,也是吉人天相。

    "杏娘道:"正要請問,這兩個真個什麼樣人?"老尼道:"那姓蔡的,是我外甥。

    姓賈的,便是同結義的。

    他們雖在綠林中,卻也仗義好施。

    前日在此打聽什麼狗低頭,要尋着他來結果性命。

    道是為人極狠,要把親妹子賣良為賤。

    又尋個釁端,把一個好人竟說與妹子通奸,捏他強盜,也要害他性命。

    幸喜得逃走到他們山上,住了幾時,方送上北京去了。

    昨日住在城中,今早來說,那狗什麼自己又犯盜情事體,被官府監在牢中。

    正在要起身上山,恰遇見了小姐們來到,又做了一樁好事。

    "杏娘聽了這番話,方才放心,心中感激那賈龍不盡。

     休題杏娘投庵之事,再說那陶景節,當時在蕪湖關上尋了湛翌王半個多月,不見下落,到那日被店家勒了衆人保票,方得脫身往北。

    一路餐風宿水,到得京中,尋個客寓住了腳,即到兵部衙門前,貼了曉字,問父親陶藥侯消息。

    又到四川會同館中去問,人道三四日前,來了一次,這幾日并不見來。

    正說話間,恰好陶公從外走進來。

    看見了兒子,不勝之喜,即教搬了行李,竟到前門上,西河沿五鬥齋寓所。

    陶公再細問家中之事,景節先告過母親平安無事,然後說及自己出門,在攢戟嶺遇見阿舅湛翌王,兩人正好作伴而來,不意到了蕪湖關上,一同街坊遊玩,竟走失了的話,細細述過了一遍。

    陶公聽了,便呆了半晌道:"那裡說起,大舅子這樣命運乖蹇。

    我意欲把你表妹梅小姐與他議婚,此事隻索罷了。

    "便跌腳長歎幾聲。

    景節又說及萬安屯賈龍的義氣道:"倘父親有處提拔他,也是方便之事。

    "陶公道:"且從容相機而行,慢慢商議未遲。

    "家人外邊報進道:"新任江南蕪湖鈔開戶部全爺來拜。

    "必要面會的,陶公便對兒子道:"你阿舅消息,隻在那人身上。

    "主原來這全主事,也是成都府人,甲科出身,名叫希旦,号汝玉,與陶公有一脈表親,新授得此職。

    即日要出京,曉得陶公在此,故來拜别。

    陶公出去迎他到内,拜見入坐,道過寒暄。

    閑話中,便把湛翌王事,囑托一番。

    那全公一一牢記在心。

    吃過兩通茶,即别去了。

    陶公随到他寓所回拜,送些程儀之類,亦即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