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仁義不虧金藏大開佛法 孝慈具足蓮台現出人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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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裡談經伴,龍虎巢中羅刹娘。

     柳葉已抛珠勒馬,梨花新棄綠沉槍。

     摩登不破阿難戒,天一女一難登彌勒床。

     阿閃國中還尋婿,蜜成蜂老又尋香。

     原來是淮西大寇李全寨中,梨花槍楊夫人一女一兒錦屏小姐。

    原招了空為婿,兩人談經說法,不肯破戒,許下結伴修行。

    因李全亡後,楊夫人投在大金麾下,做了土官夫人,領他的兵馬鎮守淮西。

    如今夫人又死了,小姐将後事付與營将,卻來找尋了空,今日才得相見。

     了空迎上殿來,隻見這小将軍行了五體投地三參的禮,卻與了空平拜了,才和月岩長老問訊。

    卸了戎妝,卻是幅巾道袍,挂了一串數珠,一雙小小方頭禅履。

    月岩長老甚是納悶。

    了空請進方丈,請出雲娘一行人來相見,細說前因,才知雲娘是婆婆,這小将軍是幹媳一婦一兒。

    錦屏又拜了雲娘兩拜。

    大家坐在一團,擺上齋來吃了。

    隻見錦屏小姐喚家将捧出一盤金銀來,約有千兩,送與了空,助寺上功果,一自一己卻将頭發分開,跪在佛前,求雲娘剃發。

    長老大喜。

    原是有了法名——是了緣,與了空叙兄弟的。

    一自一己做就一套禅衣僧帽,即時一個新比丘尼,滿口經典,久已受了菩薩戒。

    先拜了佛像,後拜長老、雲娘,即時發遣營将人馬回淮上去了。

    從此與雲娘作伴不題。

     且說蓮淨、梅心,一自一淮上與雲娘分别之後,雖已出家,掃清惡孽,然未免有前世一段因緣,隻覺心中戚戚,悶悶不樂。

     到了東京,大覺寺已焚燒盡了,四圍小房又被老少兵丁占去,卞、鮑二寡一婦一也先後死了,福清姑子又同這起嘛喇和尚引去,不知去向。

    因沒處安身,隻得原投談能姑子,在汴河橋當日福清淨室小庵中住下,化齋度日。

    一日到一常善人家,說起:“近聞得山東武城縣毘盧庵,新到了空禅師講法,又築一座寶塔,舍利每夜放光,遠近善信上千上萬的去聽經。

    俺們東京的人也都去随喜,聽了空禅師說法。

    咱如今不久也要去。

    ”蓮淨得了此信,回來對梅心說了,道:“這毘盧庵中了空禅師,就是雲娘的兒子。

    咱和你終日念他,如今在這裡終日化齋,不是常法。

     不如和你同上武城縣毘盧庵,一則聽些佛法,二則尋訪支娘,皈依了他。

    咱看雲娘平等,久後得成正果的。

    ”二人計較已定,遂去約了些同伴善人,擇一出行好日,一齊上路,往武城縣來。

     忽一日,路上來了一個和尚,挑着蒲團,一瘸一拐走至近前,見了蓮淨、梅心,慌忙問訊道:“二位師弟往那裡去?” 蓮淨說道:“俺到武城縣毘盧庵了空禅師處受戒。

    ”你道是誰? 原來這侯瘸子一自一從跟了那道人,終日挑擔,各處化齋。

    隻因行走甚是艱難,也跟了年餘,那道人嫌他,竟不顧他,一自一己去了。

     這侯瘸子無奈,要做道人,又不會弄玄虛、唱道一情一,也隻得将頭剃了。

    遂買個小磬兒,到人家門首,不用開言,打一聲兒就有錢米,不費一毫力氣。

    一自一由一自一在,終日穿城過府,到處化齋。

     這日遇見蓮淨、梅心,聞他到毘盧庵受戒,因想道;“我出家多年,終日糊口,久後一自一然堕落,若不聽經受戒,怎有出頭好處,何不同他們去走走。

    ”因說道:“我也要到毘?盧庵受戒的,望二位師弟慈悲,帶我去罷。

    ”梅心說道:“師兄要去,同往何妨。

    ”因此作伴,一路同去。

     不一日,到了毗盧庵中,先拜了佛像,後拜長老與了空。

     蓮淨、梅心因在南海船中會過,俱是熟的,随請雲娘出來拜谒,說:“弟子不遠千裡,特來赴法皈依。

    ”長老道:“他一自一在獅子街觀音堂中焚修。

    ”随叫了空領他去。

    那瘸子不便同行,遂在寺中歇宿,當一火頭。

    後來無病而終。

     卻說了空領了二尼僧去拜見雲娘,說來皈依的。

    相見甚是歡喜。

    從此在觀音堂與雲娘、了緣作伴,晨昏焚誦。

     過了數年,盧氏不在了,葬在茔旁。

    雲娘享年八十九歲,一日喚将了空、了緣來,念了四句偈言,瞑目合掌,隻見滿天瑞彩,一屋香雲,冉冉向空而逝。

    了空痛哭一場,将雲娘盛殓,即擇日葬在新築高塔下,做了九日道常引得遠近善信之人俱來觀看,不下數萬人,人人啧啧稱羨,俱贊雲娘為善之報。

    後來,了空、了緣仍守舊規,一力苦修。

    了緣壽至八十,了空壽至九十六,俱無疾而終。

    後人見此一段奇因,有感而作詩曰:生前一婬一奢逞雄心,轉眼繁華一旦湮。

     鴻爪雪泥蹤易滅,花蔭月一色一影須沉。

     生事事生彰果報,害人人害若回輪。

     昭昭天道人多昧,特借南宮作勸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