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仁義不虧金藏大開佛法 孝慈具足蓮台現出人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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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與雲娘得知,唬得個雲娘面如土一色一,道:“泰定,你不記得當初全福因金子險不把我母子喪命?快快送回去!今日大家修行,受了南海菩薩的戒律,還起貪心!”把泰定喝回去了。

     也是天理人一情一,報應不爽。

    泰定将金磚藏在胳膊内,出的門來,見了一個人騎着白馬,兵官打扮,走來看着泰定道:““你不是南宮老爹家泰定麼?如何在這裡?”泰定擡頭一看,但見這個人:稀稀幾路白須,淡淡一方老臉。

    窄袖箭衣,久在金營稱幕客;皂靴纓帽,還存師相舊家風。

    有緣岐(路)遇恩知,無限離一情一悲故舊。

     你道此人是誰?原來是高秋嶽。

    一向東京投在金?K室家營裡,做個書辦官,今年已六十歲了,還認得泰定是南宮吉家人。

    馬上問道:“你如何做了道士,也不到我家看看?快随我來。

    ” 泰定正帶着金子沒處擺布,見了高大爺是通家恩人,如何不喜!說道:“小的忘了大爺的宅子,正找不見,随大爺家去磕頭罷。

    ”跟在馬後。

    不一時,到門首下了馬。

    泰定随進去,磕了四個頭,站在一邊。

    秋嶽便問:“你奶奶好麼?幾時找見你家哥哥,如今在那裡?”泰定把雲娘從東京去,上了淮安,不得回鄉,慧哥做了和尚,雲娘已出了家,今年在南海才得母子相逢,如今在這西河邊暫祝“小的因家主不見,也找了十年,才遇在一處。

    ”秋嶽聽說,歎道:“這等一家财主,不料人亡家破,子母分離,到了這等流落處!如今也少有你這樣家人。

    ”叫人快安排酒飯給泰定吃。

    泰定道:“小的也吃了長齋,久不吃酒了。

    到有一件事和大爺商議,不可使外人聽。

    ”秋嶽忙把手下家奴趕開,兩人在廳上悄悄言語。

     好個泰定,他不肯說這金子的原因,隻道:“這幾年,家産淨盡,片瓦不存,隻有當初主人藏下的一個金磚。

    如今要賣了回武城縣去,贖出賣的宅産來,給慧哥度日。

    正然沒處去賣,遇着大爺,就是當初主人一樣。

    把這金子賣了,打發他母子還鄉,也是大爺和家主相好一場,足見生死不變其心。

    ”說畢,向搭膊底下取出一錠金磚;雖然漆過,兩傍金一色一光發,十分好看。

    秋嶽将金磚接來道:“可見是大家,在外流落十年,還有此物。

    你大娘怎麼收得這樣緊密?”取天平一兌,足有四十八兩。

    秋嶽道:“這樣亂世,也不便去賣,我兌四百兩銀子與你罷。

    ”泰定道:“大爺分付,有甚麼多少。

    這還多費了大爺的!”即時叫泰定吃了飯,忙叫家下去接南宮大娘。

     高秋嶽夫人又是個好人,從那年别了雲娘,至今十載,聽得雲娘到京,恨不得一時相見。

    問了泰定,知有盧三娘也在一搭,連忙擡了三頂橋子,使丫鬟連香領着到了寓所,把雲娘、盧氏、細珠一齊請将來家,又使管家請将慧哥來。

    蜜食素菜,裡外擺了兩三桌,吃了三日不放。

    雲娘急要辭回,秋嶽道:“如今有上臨清解米的回船,起一路官批,既是我的親眷,再不消費事,送恁去罷。

    ”不二日,兌出四百兩銀子。

    雲娘還不肯受,争奈一路盤費了盧氏許多銀子,回家又沒路費,泰定勸着,隻得收了。

     次日登舟,一家人口上船。

    不消半月,到了武城縣,在毘盧庵住下。

    月岩禅師早已先在庵上,修得山門、大殿、禅堂、配殿,一進五六層;内外有五六十僧衆,挂了接衆的磬闆,似大叢林裡規矩。

    雲娘暫在後方丈獨宿一宵。

    早有王姑子知道,請在王杏庵家新舍的尼庵暫祝明日,泰定到城裡舊宅子一看,倒的隻落得一座高房,前樓和花園、翡翠軒,俱拆成一片平地,也沒牆垣,做了個大路往來人撒尿的去處。

    問了傍人,已換了三個主子,趙監生、尚舉人死了,又賣與劉學官公子劉進士,招人住着,通沒修理。

     泰定走到劉進士家,正遇在家,進去見了,說主母相公一向在外,回來要贖這舊宅居祝劉進士父子乃天理人家,又系舊一一交一一,即查原契,是三百五十金,一情一願許贖,就少些也不妨,日後補完。

    泰定謝了。

    回來禀知雲娘,将前日秋嶽的銀子取出,一天平兌了三百兩,待搬過去再完。

    原來泰定心裡記得當初賈乞兒讨飯,南宮吉托夢一項銀子。

    久埋在高房下,取出來可以完事。

     劉進士收了銀子。

    泰定請雲娘、三娘過獅子街舊宅來,雲娘不肯,道:“等收拾完了,過去不遲。

    ”使細珠、泰定先上宅子裡支鍋盤炕去訖。

     到了半夜,泰定叫細珠起來點燈:“我這門坎下有一窖銀子,是我當初埋下的。

    ”細珠不信,道:“天生扯荒的一精一!有銀子你還等到今日哩,不知幾時拿去另尋老婆了!”泰定道:“你跟我來。

    ”細珠手提着燈,把前後門關了,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