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小人有捷徑借财寶以投誠 奸惡無他能選美人而獻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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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差提調淮揚兵馬都督府毛,為奉旨考選宮嫔,嚴立條約,以防隐漏,以杜冒濫事:照得廣陵為名麗之區,迷樓實煙花之薮,舞逾上蔡,歌出陽阿,代充掖庭,必茲先郡。

    今遵奉王旨,考選良家,兼收樂籍。

     分三案,為三甲,不啻文士登科。

    一自一才藝及聲容,以定一女一中魁首。

    百代奇逢,千秋榮寵。

    除遵依裡中挨門報名外,凡系文詞一女一史,第一場考詩、賦、論,一篇即合式。

    聲容恣态,次場點名。

    歌舞吹彈,末場面試。

     先三日揚州府各遞試卷腳一色一,并載裡甲、年貌、曆履,習學某藝,臨期執技登場驗選,一照文常殿試分三甲,上下遊街及第。

    如有濫冒頂替,許人揭告,以違旨定罪不貸。

    特谕。

     大金天會六年月日 到了三日後,一婦一一女一報名已畢,由江都縣申到揚州府,挂出牌來,在察院衙門聽考。

    臨時毛橘塘、阿裡海牙,并本府大小官員,俱是大紅吉服。

    門首懸彩奏樂,挂了三個大字,是“一女一開科”。

    這些一婦一一女一們都是豔妝麗服,傅粉塗朱。

    也有哭啼在轎裡,父母随着送場,一似昭君出塞一般,哭的千人落淚;也有喜喜歡歡,先換了金朝服一色一,窄袖戎裝,平頭盤髻,也十分好看,這都是樂籍、瘦馬的人家,一時間就揚鞭上馬,笑嘻嘻而來,争這一女一狀元。

    街上看的人上千上萬,通擠不開。

    魚貫而進,約有二千五百名,大門首知府點了名冊。

    一個個花攢錦簇,五一色一紛披,果然十分可觀。

    但見:千層錦繡,萬朵胭脂。

    绮羅對對,排來五一色一雲霞;珠翠叢叢,襯出三一春一花柳。

    一個淡妝出月下梨花,卻嫌脂粉?@顔一色一;一個濃染似雨中芍藥,恍疑香露滴衣裳。

    那愁的低垂粉頸,好一似捧心西子,越添上一種妖娆;那喜的滿面笑容,好一似渡海觀音,更顯出十分光豔。

    高髻雲鬟,扮的是大内梳妝,動人處玉钗斜挂;弓鞋羅襪,走的是揚州俏步,關一情一處檀袖偏拖。

     長的是眉,眉彎新月,遠山淡畫出雙蛾;秀的是眼,眼溜秋波,碧水輕盈含一笑。

    粉的是腮,鼻邊紅杏淡白雲;朱的是唇,齒上櫻桃明素玉;圓的是肩,新藕琢成香玉臂;軟的是一乳一,梅萼初簇碧酥囊。

    纖的是腰,楊柳三眠;細的是股,芙蓉兩朵。

    翡翠群中藏翡翠,鴛鴦陣裡卧鴛鴦。

    大堂上坐下,阿裡海牙居左,毛橘塘居右,俱是大紅蟒服、金幞頭玉帶,帽上懸着貂尾——這是金朝官制,凡官至二品,方許帽上系貂。

    一邊分了東西文場字号,俱在堂上面試,怕有代筆。

    番将堂下帶刀巡邏。

    隻見一個教官提着一面牌下來,上寫着四行大字:第一場題三道:沉香亭牡丹清平調三韻廣陵芍藥五言律詩楊貴妃馬嵬坡總論這些平日讀書飽學、吟詩作賦的一女一學生們,多出在世宦名儒之家,從七八歲上了一女一學,偏是聰明乖巧,比兒子讀書還長進的快。

    如今揚州府風俗,不教兒子讀書,多少識些字,就叫出去做生意。

    隻有一女一兒偏要習學詩詞,博出個才子的名去,把詩詞傳刻,向一女一流中奪萃,因此常常惹出風流話來。

    今日揚州考選一女一秀才,皆因有此風俗,才有此番考試。

     單說這一女一秀才們,見了題目,一個個鋪下玉闆紙的試卷、紫管的彩毫細筆、螺紋的?Y鹆端硯、松煙金漆的龍香墨一精一。

    那苦思的,攢着兩道眉兒,想一句寫一句,十分好看;那得意的,思入風雲,把羅袖拂一拂紙,伸出那一春一筍般又細又白的指頭兒,握起筆來,真似龍蛇飛舞。

    也有做詩做論的。

    那消兩三個時辰,把卷子謄真,俱是鐘王楷書,珠圓玉潤。

    捧着卷子,送到考試官面前。

     那知道考試官都是不識字的,隻憑着揚州府王推官——是個山東才子、積年大詞客,一切出題看卷,憑着去齲這兩個大主考,阿裡海牙是個武将,不消說了,那毛橘塘隻記得幾句草頭藥方,那曉得詩詞歌賦。

    見了這些一女一子進場,已是雪獅子見日——化酥了半邊,連骨髓都流出來;又好似看太陽花了眼——通是青紅黃黑在眼睛裡亂滾,忙的個可憐。

     到了日西時,也收了百十本卷子,其餘或句不成章、字畫差錯,俱不入眩還有曳白的,俱一齊出常到了第二日,貼出榜來:大金國揚州府為考選一女一科事:今将頭場取中合式進士榜于後:一甲第一名:宋娟(揚州府江都縣人,商籍。

    論一篇,馬嵬坡)二甲第一名:王素素(揚州府通州人,樂籍。

    沉香亭詩三首)三甲第一名:柳眉仙(淮安府山陽縣,軍籍。

    廣陵芍藥詩三律)其餘考選不等。

    定了名次,其取中進士八十二名,不能詳載。

     隻有一女一狀元宋娟朱卷,傳滿揚州,這些宿儒才子,也都誇他博學鴻詞,不象個一女一子,即時刻了傳誦。

     《楊貴妃馬嵬坡論》: 論曰:蓋聞一情一者弱骨之媒,一愛一者醉心之孽。

    星眸粉黛,名為伐一性一之斧斤;狐猸嬌癡,号作登床之機弩。

     況假合能有幾時,玉質朱顔,轉眼而雞皮鶴發;好醜原同一味,金床象枕,回頭而骨冷魂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