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母夜叉強逞今世兇 袁玉奴夢訴前生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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妨他傾囊解贈纏頭,竊粉偷香苟就,謂之蕩子一婬一。

     第三是那登徒子,一婬一不論一色一,飲不擇泉,就是東施、嫫母,黃發曆齒的村一婦一,雞皮鶴發的老妪,一味包荒,不分老幼,劫奪平人,全忘廉恥,謂之兇荒一婬一。

    就有這三樣妒一婦一來配着他。

    第一是一情一妒:夫妻綢缪,十分一愛一戀,一夜也分離不得。

    忽然聞知丈夫有了外遇,或與婢子相通,不免吃醋撚酸,剪發撞額,争個不了。

    文君的《白頭吟》、蕙娘的《回文錦》,妒到堪一愛一堪憐處,轉覺有趣。

    第二是一色一妒:一婦一人以一色一事夫,今日丈夫有了美妾,便覺于我冷淡,枕席不歡,風流味短。

    況我的年漸衰老,衆妾的顔一色一方少,如何比得過他?未免怕丈夫偏寵少艾,恐有以妾奪嫡之嫌,因此争鬥,不許娶妾。

    雖然無後妃包納小星之德,也是一婦一人常一情一。

    第三是惡妒:生來一種兇一性一,一副利嘴,沒事的防籬察壁,罵兒打一女一,摔匙敦碗,指着桑樹罵槐樹,炒個不住,搜尋丈夫,不許他睜一睜眼看看一婦一人。

    還有終身無子,不許娶妾,縱然在外娶妾,有了子一女一的,還百計捉回,害其一性一命。

    或是故意替丈夫娶來,以博賢名,仍舊打死,以緻丈夫氣憤。

    這種發髻,多有一自一缢身亡的。

    謂之兇妒。

     今日金二官人遇的宋夫人,分明是兇妒了。

    一自一把軟鬏髻戴在頭上,卻去娶妾,無不葬送殺無罪的良人、有一情一的一女一子。

     當時金二官人一聞太太到了,好似呆了的,一聲不言語,丢了酒杯子,跳下床來,也不管香玉母子,披上衣服,不走前門,卻從後門牽出馬去,一溜煙走了。

    香玉隻道金二官人出門去迎接,忙忙勻臉穿衣,出房相迎不疊。

    行至二門外軟壁屏風前面,猛然一見,但覺寒毛生遍體,烈火似燒心。

    你道甚麼模樣? 戴一頂紅絨毳帽,上綴一顆胡珠;穿一雙綠線皮靴,斜鑲四條蜀棉。

    紫膛一色一面皮,烏騰騰眉橫殺氣;黃蟲葛般眼角,高突突面帶兇光。

    耳垂金環兩串,項挂數珠一條。

    河東吼地大獅王,漠北翻天羅刹一女一。

     當下宋夫人看見香玉出門來接,生的千嬌百媚,玉軟香溫,不覺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高聲大罵:“好大膽的一婬一一婦一、臭蹄子、歪剌骨、引漢一精一、九尾狐狸,還敢這大模大樣,擺的浪浪的來見老娘!你和你那臭忘八,搗的彀了!”走上前,一把揪住青絲細發,叫一群家人一婦一一女一:“快将賤人衣服剝了,我慢慢地安排他!”一個個如狼似虎,扯的扯,剝的剝,隻落的貼身紫羅襖兒,鬧的哭的亂成一塊。

    那卞千戶娘子正預備來見,聽的一女一兒一片聲叫“皇天救命”,往外跑不疊,撞見正打哩,隻得上前硼頭撞在地下,遮護他的一女一兒。

    宋夫人問道,才知是香玉的母親,越添惱怒,即取大棍在手,一頓好打。

    多虧房主人婆來救開,推着走在屋後去了。

    即時取布衣兩件,與香玉換了,扶在馬上回宅去了。

     孫媒婆正在樓上吃喜酒,兩三日不回家,也騙了許多喜錢,見太太到了,唬的鑽在床底下,篩糠似亂顫,那敢出頭。

    等的太太上馬回去,方才鑽出來,一道煙走了。

    這卞千戶娘子怎肯幹休,一直趕往孫媒婆家去,拚命要人,哭出門來,母子不能相顧。

    在旁觀看的人,無不嗟歎,說金公子沒有主意,坑陷這母子二人。

    有詩歎曰:寶钗重合兩無緣,魚在深潭雁在天。

     得意紫鸾空舞鏡,傳言青鳥怕銜箋。

     金盆已覆難收水,玉轸長抛不續弦。

     若向靡蕪窗下過,遙将紅淚灑窮泉。

     原來世上恩仇聚散、榮辱禍福,有一定的因果,不是偶然相聚的。

    這香玉一見宋夫人,便覺有些毛發凜然,十分恐懼,一似前生欠下他的債一般。

    那夫人見了香玉,一似積世的夙仇,不知氣恨從那裡來,就是妻妾不相容,也要慢慢的布擺,豈有一見就淩辱到這樣的?一自一有前因在後案不題。

     且說宋夫人把香玉扶在馬上,蓬頭散發,穿着上下布衣。

     到了宅中,宋夫人正面坐下,叫香玉跪着,即時剝去底衣,露出那白光光、脂滑玉潤的皮膚來,取過一根馬鞭子,不用三推六問,盡力的打了一百。

    隻見皮開一肉一綻,渾身都是血口子。

    看了香玉的香雲細發滾在地下,有二三尺長,一時氣憤填一胸一,即取剪刀一把,将他頭發剪下,用火燒了,做了一個髡頭賤婢,使兩個丫鬟押着:“在廚房燒火做飯,到夜間推磨打更,要他活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