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看破了想提防一時催百輛 再難來拼不得半夜賦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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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禁得他恣一情一抽送,弄得暈了,半日方洩。

    櫻桃怕銀瓶知道,又不敢說,隻得抹了血迹,一溜煙走了。

    正是:張生不得莺娘意,借着紅娘且解饞。

     原來沈子金和銀瓶約下,叫他在後園等他,因此銀瓶不肯出去陪皮員外,彈着琵琶通個信兒。

    子金伏在河崖柳樹下,聽那琵琶聲,知道銀瓶在閣兒上等他,踅到園邊,有個短牆兒,跳過來。

    悄悄到閣子上,見銀瓶還沒睡哩,上得胡梯,就咳嗽了一聲。

    銀瓶知道,忙把燈吹滅了。

    上得樓來,二人再沒别話,子金把銀瓶抱起,一自一後而入,覺得松美異常。

    知道深夜無人,因此慢送輕迎,各人盡興而止。

     卻說櫻桃被皮員外弄怕了,走到師師院子裡,還沒睡哩。

     師師問道:“你姑娘在前頭和姑爺吃酒哩?”櫻桃把嘴骨突着道:“沒在前頭,往閣子上去這一會了。

    他不出來,叫人家麻犯我。

    ”師師道:“一個大生日下,不陪他前邊,卻來一自一己睡,不惹得姑爺怪麼!”說着話,往園子裡走。

     到閣子邊,見把門掩着,有人在上面說話哩,師師站住了腳,隻聽見銀瓶道:“兩個的事體,休教媽媽知道;若知道,你就不好進來了。

    你也來得勤了些。

    ”沈子金道:“你放心,他老人家已是先收了我的投狀了。

    那一夜在他書房裡,把他弄個死,哄得他進去了,我才來你閣子上來。

    他就知道也不相幹。

    ”又誇師師床上的好風月,怎麼樣頑耍。

    師師聽到此,不覺傷心大恨,心裡想道:“這小厮把銀瓶耍了,還要拿着我賣風一情一!”就悄悄回來,叫起七八個使一女一,拿着大棍、門栓,藏在園裡,大叫:“閣子上是誰說話?”唬得子金穿衣往外走不疊,才待扒牆,這些一女一人們上去,一頓捧棍,沒頭沒臉,打個鼻青眼腫,方放條路,越牆走了。

    從此分付家人,再不許沈子金進宅子了。

     師師才上的閣子來,把銀瓶大罵了一頓,還要拿鞭子來打,唬得銀瓶跪在地下,不敢言語一聲。

    師師道:“我這樣擡舉你一場,還背地偷漢子,拿着墊舌頭兒!好不好我剝了你的衣裳,叫你和湘煙一班兒去站門子,不拘甚麼漢子,給我掙錢養漢!” 銀瓶隻是哭道:“娘教我知道了。

    ”師師罵到四更時候才下閣子去,使兩個丫頭守着銀瓶睡不題。

     到得天明,嚷得滿院子知道,說是園裡有賊,虧了知覺趕散了。

    皮員外雖不做聲,也放在心裡。

    從來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不為。

    這子金和銀瓶勾搭了一年,這些粉頭們也都看破了幾分,因子金和師師有些連手,誰敢說他。

    又說銀瓶把頭上赤金簪子和珠子,成包給他裝在荷包裡,也都不平。

     那一日合該有事,皮員外八月十五日又請他幫閑的弟兄吃酒,見沈子金洗手,一個紅葫蘆兒——金線結的,“原在銀瓶抹一胸一前的,怎麼在他腰裡?”十分疑惑。

    皮員外因銀瓶不奉承他,也久不快,掀起了金裙子,妝看合包,輕輕的一手揪下來,隻吊了根繩兒在裙帶上。

    子金忙來奪,隻是不放手。

    子金見皮員外疑心,就放了手,道:“哥,你明日不還我,管教拿你件好東西來準了。

    ”大家散了。

    員外回到卧房,見銀瓶不在,使櫻桃叫兩三遍不出來,員外十分不快,着櫻桃禀媽媽去。

     這銀瓶一自一從犯事以後,也不敢十分拒絕皮員外,一自一知一自一愧,出來幾遭,隻是勉強,全無實意。

    那皮員外得了紅葫蘆,在燈下看着銀瓶道:“我一件東西,是一個人送的。

    ”銀瓶不知道,隻道是好話,問是甚東西。

    皮員外取出紅葫蘆來,道:“你的物兒怎生送了沈子金?你家拿着我妝幌子,你可養漢!”把那紅葫蘆照臉一摔。

    銀瓶道:“一件東西就沒有一模一樣的?怎麼就執着是我的!”皮員外惱了,把抹一胸一扯起來道:“隻不是系這個的去處,因甚麼沒了?”把銀瓶打了兩個巴掌,險不跌倒地下,拿起一根栓門小棍子,一把采倒,打了一二十。

    虧了櫻桃同衆丫鬟拉開,銀瓶哭着往後房去了。

    皮員外怒氣沖沖,叫開大門,和小厮往家睡去了不題。

     從來樂極生悲,甜中生苦。

    人無千日紅,花無百日好,世間都是這等變化不常的。

    月明到了十五,還要漸漸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