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寡婦避兵抛棄城居投野處 惡奴欺主勾通外賊劫家财

關燈
行掘出;又各處地下掘了幾個大坑,隻不見金銀,此心不死。

    這夜和泰定睡在間壁,用話試探,說道:“這武城縣住不得了。

    當初過世的老頭兒積成個大過活,如今便宜外人去了,撇下這寡一婦一孤兒,咱們領着東奔西躲,一個盤費也沒了。

    難道這些家私,地上的沒了,地下的也沒有?你我還立個主意,和這寡一婦一說個明白,拿出來防身,救他母子一性一命。

    他寡發家不知好歹,一時間金兵回來,大家逃命,撇在空宅子裡也是瞎賬。

    ”這泰定是個好人,也就信了。

     明日,使細珠把這些話和雲娘說了。

    雲娘欲待不聽,如今這個身子,又無親戚兄弟随着他們逃躲,就不取出銀子來,也是枉然,知道大亂了回家不回家?次日天明,就泰定、全福跟随着,和細珠進城來,隻留下老馬看守慧哥。

     同行到城,已是巳牌時候。

    全福先尋了一把鍬、一把斧、一個大皮箱,帶在身邊。

    到了宅中,在上房床後樓梯下,找那埋的衣服首飾,已被人盡一情一掘去,剩兩個大坑。

    雲娘隻叫得苦。

     全福在傍冷笑。

    又走到玳瑁軒東山洞邊,揭起太湖石,下埋着一個磁壇,上蓋鐵犁一面,内藏着赤煦煦黃烘烘白燦燦好妙東西。

    雲娘取出,約有一千餘金,因說道:“這些東西還是你爹與胡喜講公事的,就便埋在此處,且取出來度命。

    ”喜的全福、泰定手忙足亂,将一半放在匣内,用被包了,盛不盡的,二人解下腰間搭包,裝起停當,先拿了出城去等。

    雲娘與細珠也到佛堂裡銅佛座下,取出一串胡珠——一百單八顆,是南宮吉得的柳君實家的。

    這兩項俱是不義之财,隻道取出來度日,誰知取出來是報應作禍,此時誰人得知。

    雲娘将數珠悄悄縫入貼身衣内,慢慢出宅,同細珠尋舊路回莊。

    及至到了莊上,天一色一晚了,老馬抱慧哥接進屋去不題。

     卻說泰定、全福得了金銀,忙忙奔出城來。

    全福在路上就和泰定商議道:“這些财帛活該是我們的,你我平分一半,多少留些給這寡一婦一也就夠了。

    不然他拿這些東西,敢一自一家過活不成?遇着那沒良心的,連他母子一性一命也還不呆,這财帛也是别人的。

    ”泰定聽了,隻不答應。

    又走了一二裡,全福就站在路旁小解,樹下歇息。

    泰定見全福背着被包的匣子住下了,也就不走。

    隻見後面一個人,大踏步趕将來,叫聲:“老全,你走的好快,等等我,同走一步也好。

    ”泰定二人回頭看時,認的是提刑衙門裡弓兵李小溪,大家拱了拱手,說道:“好驚恐,你在那裡躲來?”泰定笑道:“彼此造化,又重相見了。

    ”李小溪見二人走的慌,又背着個匣子,破被包着,隻疑是城裡搶的物件,因向道:“是甚麼東西?”泰定答道:“空宅子裡還有些破衣破件,拾将來使用。

    亂後土賊搶了幾次,連人家地皮都卷去了,還有甚好東西!”說着話,走了一裡多路。

    李小溪在西村分路,全福趕上,路傍附耳說了許久話。

    李小溪笑嘻嘻的去了,這二人才回莊上來。

    全福推走不動,坐一會才走一會,到了莊上,天已昏黑。

     雲娘見二人不到,正在納悶;二人到了,方才放心。

    全福要将匣子放在間壁,泰定不肯,隻得放在床下,用些破甕破?t片暫時遮蓋,再作商議。

    二人腰間的,約有二百餘金,雲娘便不叫他取出,隻說:“你們帶的東西,原各人帶着罷,少不得大家同過日子。

    看過世老爹恩養恁一場,隻撇下這點骨血,也隻在恁各人心上罷了。

    ”說着,不覺?j惶淚下。

    那老馬也來說些好話。

    是夜晚景,買些燈油,全福媳一婦一殺雞煮飯,大家吃了一飽。

    全福一自一去村裡取了二斤燒酒,把泰定哄個大醉,大家睡去。

    正是:費盡機謀百種心,安知天道巧相尋。

     東鄰失物西鄰得,江上私船海上沉。

     暗室可能辭豔一色一,道傍誰肯返遺金。

     由來鸩脯難充飽,割一肉一填還苦更深。

     卻說全福用燒酒哄醉泰定,約有一更時候,一自一家扒起來,取了一杆樸刀在手,悄悄去西村訪李小溪說話。

    那李小溪原是路旁先約就的,知道全福要來,先沽下二斤燒酒,點着燈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