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起誤會皆因天秘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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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灑出兩點老淚,突然從袖中取出一支匕首,遞給成玉真,恨聲道:“你立刻死在我面前……” 成玉真眼中露出奇異的光芒,她悲哀地想道:“現在一切果真都變了,連爹也不疼愛我而要我死……唉……” 生命這兩字,對她原本已無意義,于是她伸手接過匕首,雙膝跪倒在成永面前,慢慢道:“不孝女兒自知鑄成大錯,惹得爹你老生氣,但願女兒這一死,能夠使爹你稍減怒氣……” 她徐徐垂首,眼光凝定在地上,過了片刻,她空虛地笑一下,輕輕道:“仲容,你等等我,我這就來了!” 成永面色急劇地變化一下,隻見成玉真舉起匕首,便要向咽喉刺去。

    他突然飛起一腳,把匕首踢飛。

     “丫頭,何仲容果真死了麼?” 成玉真珠淚紛抛,凄然道:“昨天晚上,他已毒發身死…” “他的屍身在什麼地方,即速起來帶路!” “爹,你不能這樣做,你老人家縱然很透了他,但女兒這一死,還不足以令你消恨麼?” 成永厲聲叱道:“不得多言,立刻起來帶路!” 成玉真心想自己不知何仲容埋骨何處,哪能帶路?于是默然低頭。

     成永飛起一腳,把她踢得直沒開兩丈之處,然後縱過去,落在女兒身邊,恨聲道:“強丫頭,你竟然死命護着那厮,全然不曾記得為父二十餘載的養育之恩,你還能算是人麼?” 他罵的這幾句話,比拿刀子把成玉真當場殺死,還要令她難過。

    她哀哀道:“爹……你老何必要動他屍骨,況且女兒也不知道他葬身何處…作天晚上,他因到了醜時,便得毒發身死,因而把女兒睡穴點住,飄然自去成永雙目一瞪,威光四射,怒聲道:“若不是你騙我,便是何仲容騙你!本堡的天秘牌已經失去,你如參與盜牌之事,便是你騙我。

    如你不知,便是他騙你。

    試想他既然瀕死,何以帶走那天秘牌……” “吓?天秘牌被他盜走?不會…不會……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們四堡五寨這件勾心鬥角的大秘密!”不過成玉真的聲音并不堅強。

     成永冷笑一聲,道:“不肖的丫頭,那厮連你也給騙了,天秘牌除了他之外,别無一人有盜走之嫌疑!在寶庫下面的石室,留有他和周工才的痕迹,而寶庫就在外面攻穿的!” 成玉真目瞪口呆,壓根兒就不敢相信這件事是真的!假如是真的話,那麼何仲容對她的情意,可能便是假的,當然他也不會死了,什麼“中毒”的話,全都是班吉。

    想到這裡,心中卻不知是喜是悲,因為假如何仲容所有的話全是假的,一切都為了那面天秘牌,則他此刻便尚在人世。

    她就是想到這一點,心中便有點安慰……可是另一方面,他對自己的虛僞,這個打擊卻太大了。

     成永定睛凝視塵埃中的女兒,過了一會兒,他暗自歎口氣,因為他已知道成玉真确實不知道這件事,那就是說,她被何仲容玩弄了純真的感情。

     他雖十分同情女兒的不幸,可是更為了她的背叛行為而悲痛灰心。

    因此已做了一項冷酷的決定。

     成玉真根本就忘了爬起來,成永匆匆走進内宅,片刻又出來,手中拿着一個小包,丢在成玉真面前,道:“這個布包之内,盡是名貴珍寶,最少也值十萬兩以上,你可取去作為今生用度,我們自此斷絕父女關系,永遠不許你再踏進成家堡一步,如有違背,我一把火把成家堡燒毀,将你殺死之後,才又自殺。

    你也知我的脾氣,出言不會更改。

    同時我立即派人送信與太白山冰屋谷姥姥,請她把你摒棄于門牆之外,也不準你到太白山去!總而言之,我們之間的一切關系,都完全斷絕!” 成玉真聽了此言,但覺眼前金星飛舞,天旋地轉。

    成永跺跺腳,便揮淚走入後宅。

     她也不知昏了多久,回轉之後,相然走出堡外,時已黃昏,她就站在堡外裡許處的一株樹下,麻本地遙望着成家堡。

     漸漸堡中閃出一片燈火,暮色更深了!不久,夜幕已垂罩山川大地。

     這一幅熟悉的夜景,忽然在轉眼之間,便成為和她毫不相幹的事物!盡管她此生此世,都将忘懷不了,可是,徒增惆怅而已,她已永遠沒有份兒,永遠不能享受那燈火中的笑語……她沒有想什麼,但心中卻沒有片刻安甯,但覺無限思潮,洶湧地沖激着她的心岸。

     良久,她又昏絕地上,直到天色破曉,她才發出第一聲痛苦的呻吟而回醒。

     她怕被堡中的人看見,這一來她父親的名譽将受到打擊,因此她黯然地順田而走。

     走到晚上,她已疲乏不堪,但她不想睡覺,也不想吃飯,心中一直空空洞洞,最後,當“報複”的意念走人她心中時,她才恢複了理智。

     這已是好幾天以後的事情,報複的念頭才燃升起來,化為一股勢熱力,使得她重新進食休息和練功。

     即使是如此,那極端的空虛,仍然無法暫時排遣。

    她決定把何仲容殺死之後,這才自盡。

    可是這一切的努力,到頭來還是一場空……何仲容的武藝,她知道十分高明,因此推有另出奇謀,才可能把他殺死。

    不過她并不憂慮這一點,她知道自己找到他之後,一定能夠接近他,因而從容把他殺死。

    她咬牙切齒地要把何仲容好好折磨一番,才讓他“死”。

     剛好這時便發現了嶽家堡、柳家寨、衛家寨這一派的人,因而知道何仲容果然未死,目下正在光明寺中。

     第二天,她已趕到光明寺去,恰好及時把嶽沖攔住,何仲容最後得以乘機逃走……這些往事,不過在瞬息之間,便掠過了她心頭。

    她痛苦萬端地暗自頻頻歎息。

    不知何故,她老是覺得何仲容不會是欺騙她的那種人。

     “咕咚’一聲,一塊石頭被丢在湖中,那塊石子眨眼間便沉沒不見,隻勝下一圈一圈的話漣,袅袅地向四面消散……。

     成玉真漸漸較為冷靜,迅速地想道:“剛才我為何會浮起放過他的念頭?想學那些漣漪一般,離開他遠遠的,直至永遠不會見到他……我惟有一法,可以永遠見不到他,便是把他殺死……” 這時候的何仲容,已深深沉溺在自卑之海中,無法自救。

     成玉真忽然把背上的快刀解下來,把刀鞘抛在一旁,先用手指輕輕刮過刀鋒,感到鋒快異常,然後擡目去望何仲容。

     他定睛看着她手中的快刀,唇邊浮現着一個凄涼的微笑。

     他想:“若果她肯親手把我殺死,那真是我最無遺憾的死法!不過,她當然不會這樣做,她離開我,不要我,已經足夠令她良心有愧,哪肯親手殺死我,以緻良心永遠不安?” 成玉真第一次開口,她問:“你在想什麼?你的表情很奇怪呢!” 何仲容苦笑一下,随口道:“沒有想什麼?”心中卻忖道:“她現在有點舉棋不定,到底我們一度有過感情,一旦要決絕,總有點不好過……” 成玉真慢慢舉起快刀,卻想道:“他自知對不起我,因此心中的意思,不敢坦白說出來……” 閃閃發光的刀鋒越擡越高,何仲容有點幸災樂視地瞧着逐漸向他咽喉升上來的刀鋒,想道:“你如失手把我殺死,我倒安心了,但你怎麼辦呢?你一生都将要為了這件事情而難過和不安……” 突然間他有點懷疑起來,便問道:“玉真,假如我死了,你會想念我麼?” 成玉真為之一震,快刀蓦地停止不動,但刀鋒已離他咽喉不及一寸。

     她想了一下,才沉重緩慢地道:“我不知道…也許我不讓自己有機會想念你…” 何仲容不懂她話中蘊含着的深意,隻想到她居然說出不讓自己想念他,可見得他以前認為成玉真瞧不起他這個想法是有根據的了。

     當下但覺悲哀異常,歎口氣便躺在草地上,呆呆凝視着天空。

     成玉真把利刀丢到湖裡,然後也倒在草地上,抱頭閉目。

    她幾次想開口說出極決絕的話,可是終于沒說出來。

     大凡一個人心情在極度紊亂之時,反而會變得空空洞洞。

    成玉真這刻正是如此,自家也不知該想些什麼,但覺心頭重甸甸的,壓得透不過氣來,忽然間,神思一昏,朦胧入睡。

     何仲容果木地躺了好久,忽聽成玉真含糊地說了幾句話,因聽不真切,便扭側頭看她,這才發覺她竟然睡着,姿态容貌美麗之極。

     他細細欣賞她的睡态,過了片刻,忖道:“趁她正在夢中,我還是離開吧,省得分手時不知說什麼話好……可是我到哪裡去呢?為何這一刹那間,覺得天地茫茫,一切都是空虛……” 成玉真忽然尖叫一聲,露出恐怖的樣子,哺哺道:“補…爹爹……你饒了女兒吧……饒了我吧……” 何仲容惕然動容,凝目瞧着她,心中想道:“看來她果真被她父親整怕了,因此在夢中也忘不了這回事……成永真怎樣整治過她呢?” 成玉真口中晰晤作聲,伸出雙手,好像要抓住什麼似的。

     何仲容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柔美,隻見她舒服地籲一口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