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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風景,随時可忘。

     她難過得想放棄一切的茫然神情,令他充滿從未有過的罪惡感,所以他走不開,再度返回當初兩人“不期而遇”的小餐館。

     那時,看見她像失去心愛寶貝的孩子賴在門外不肯起來,他的胸膛像被狠狠割了一刀,深可見骨,鮮血淋漓。

     過多的在乎不斷堆棧,積存在他體内,間接牽動每一根緊繃的神經,不厭其煩地招惹她彷佛成了一種反射性動作,削弱她高熾的氣焰,搗毀她構築的高傲自尊,完全出于他天生的劣根性,卻沒想到…… 他,上了瘾。

     不值得?那麼什麼才是值得? 也許什麼都不值得,隻有在交換彼此體溫的一刹那、唇舌厮磨的親密挑釁,才什麼都值得了。

     也許清醒時,會發覺這是一場錯得太寫實的惡夢,但,他卻是笑着睜開雙眼。

     掀開尚留餘溫的寝被,鐵宇鈞慢條斯理的套上衣物,偏首看着趴卧在枕上,甯願假裝沉睡也不想睜開眼面對他的纖美側顔。

     他探長手臂撩着楚甯充滿光澤的紅發,它們披洩在她雪白的裸背上,構成一幅令人視線凝注的真實藝術。

     鐵宇鈞慢慢收回目光,換上一貫疏離的神情,攜起輕薄的行囊,帶着最初來到這座城市時的漫不經心離開。

     他就這樣灑脫的離去……一句遺憾的道别也沒有留下。

     門扇掩上的一瞬間,枕在交疊雙臂上的嫣麗臉蛋睜開晶眸,目光茫然,抓過殘留着情欲氣息的寝被卷覆赤裸的身子,緩緩轉頭看向空蕩蕩的房間。

     她依稀看見一具傲岸的身軀伫立在浴室門口,帶着頹廢的迷人氣息朝她席卷而來,可是為何一眨眼就已沉積為記憶中一幕褪色的畫面? 是什麼原因讓他折返?這句疑問,楚甯始終沒能問出口。

     問了又有何用?他還是決定讓一切錯誤回歸原點,他還是守口如瓶,不肯透露關于照片裡笑得燦爛的女人究竟與他有何關聯。

     他不會為她停留,倔傲的自尊也不容許她開口挽留。

     不值得,很不值得……那就讓他走吧。

     楚甯翻起泛着紅疹的裸裎嬌軀,拉開緊閉的藕色窗簾,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咒罵不休,将她熟悉的每一種語言裡的髒話吐出口,宣洩心中的郁悶。

     直到嗓子沙啞,淚水突破防線沖出眼眶泛濫成災,她才肯恨恨地罷休。

     遠處,不知是哪個不識相的王八蛋,一大清早哪首歌不挑,偏選中莫劄特的“安魂曲”悠悠地彈奏,電影配樂或是舞台音效都沒來得這麼巧,該死的巧啊,她的确是在安自己的魂沒錯呀,替一顆負荷了太多難堪和絕望的真心送葬安魂。

     宛若充滿魔幻情節的這一天,楚甯找回了失而複得的皮夾,尋回了僅剩不多的自尊,重拾一貫奢華鋪張的作風,再度當回那個傳說中信奉金錢萬歲的女魔頭,卻弄丢了他口中最高貴的那樣東西── 心。

     永永遠遠的遺失在鮮明記憶的一隅,再也找不回來。

     不要哭。

     我沒有。

     對男人來說,世界上最廉價的東西就是女人的眼淚,因為,隻要男人願意,随手可得。

     不,你錯了。

     廉價的不是眼淚,而是無人疼惜的眼淚。

     巴黎香頌,空氣中飄浮着慵懶的醉人旋律,令人神往的璀璨花都,處處流動着戀人耳鬓厮磨的絮語,俯仰皆是甜膩的氣息。

     啵,犀利的開瓶聲打破一室沉默。

     上演久别重逢爛戲碼的短暫緬懷中,終于有人輕蔑地開口:“你就這副鬼樣子來找我?聽說你又重新回去幹卧底,怎麼還是這副窮酸樣?” 鐵宇鈞緩緩擡首,浏覽一圈小公寓内散置的藝術裝飾,仿古設計的家具,細膩繁複的精雕細琢,相較之下,他臉上風塵仆仆的疲倦,講求便利性、實時性的随性衣褲,形如兩個不同世界的錯置并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