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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他猝然覆來的嘴中哭喊失聲,害怕讓人拆穿的壓抑全傾吐在交纏的唇舌中。

    所有的抵抗都是多餘的,長年刻意堆砌的堅強已經不敷使用,此時此刻,再多紙醉金迷、再多糜爛虛榮都填補不了胸中的空虛,再華麗的裝飾都隐藏不了她的痛苦。

     獨自走過這麼長遠的漫漫孤單,周旋在罪惡與道德之間,她從未迷失在任何一堵胸膛中,但現在,她淪陷在這座處處破漏的避風港裡,甘心停泊。

     她在鐵宇鈞的吻裡哭盡軟弱,直到天旋地轉,直到嚴重缺氧,直到眼淚鼻水梗住了咽喉,他才松開嘴讓她緩下失序的心跳,尋回自己的呼吸。

     兩人沉默不語,透過眼神相對無聲,傳達複雜的心緒。

     她不懂,這個自私自利的男人為什麼突如其來地想探索她内心的那塊醜陋禁區,隻是單純的在乎,還是……該死的,此時的她竟懦弱的不敢往下猜測,害怕答案會粉碎她内心不斷浮現的期待。

     “現在,你總可以告訴我,羅蘭家的廢物究竟說了什麼,令你這麼痛苦?” “……你确定你想聽與自身利益無關的事?” “至少此刻的我很感興趣。

    ” “對我有興趣,還是我背後的故事有興趣?”畢竟兩者有差别。

     “你想聽見我回答哪一個?” 楚甯愣忡的揚睫,濕潤的瞳眸中倒映出鐵宇鈞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表情,一種害怕被全然看穿的心慌漲滿胸臆,她茫然的别開臉,最終仍選擇避而不答。

     “我是孤兒,我不知道自己的來曆和背景,隻知道我父母應該是來自台灣的移民,也許是非法移民,也或許是短暫激/情的留學生或是什麼,總之,當我有記憶以來,就一直住在政府設置的社福機構。

    ” “紐約?”如果他的記憶無誤,她的發迹地是布魯克林區一帶,進而拓展到歐洲,靠着層層積累的人脈逐漸傳開種種傳聞,待傳至他耳裡,楚甯這個名字已經是翻了數百倍,身價形同鍍了金一般。

     楚甯瑟縮了下,在他伸長雙臂之前,已環過發冷的纖臂擁着自己,掩下羽睫幽幽地追憶,“記不得了,我待過好多個社福機構,多到連自己的編号都記不清楚,我隻記得,來來往往的那些領養人隻要看見我的黑發、黑眼珠,再慈愛的眼神都會瞬間變得醜陋……那些主張種族融合的狗屁白人壓根兒是歧視亞裔的豬!” 她的貝齒深陷在唇瓣裡,狠狠咬出一排齒印,血絲微微滲出。

     鐵宇鈞靜靜凝視着她撕裂心中那道已經愈合的傷口,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她會崩潰決堤,但她比他相像中要來得堅強。

     她自厭的淚水以及童年時期的受創,全在一次次将滿頭黑長發染成鮮豔棕紅色的過程中,轉換成自我防衛的高傲。

     所有的僞裝全是為了包裝傷痕累累的一顆心,因為拒絕再受相同的傷害,因為曾經渴望被認同卻一而再、再而三遭受不到公平的對待,所以隻好将纖細脆弱的外表披上滿身荊棘,抵禦那些尖銳的審視。

     “然後呢?”他平靜地追問。

     不知為何,她就是清楚知道他的漠然是出于維系她僅存的尊嚴,短暫的沉默卻彷佛有一世紀之久,而她,最恨這種尴尬的緘默。

    “他領養了我,一個不知道叫作約翰還是強尼的狡猾老玻璃,不知用了什麼方法領養了我。

    ” “你不能确定領養者的名字?” “不。

    老玻璃的化名多得數不清,今天是馬克,明天是傑克,後天是湯姆,我從來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隻知道他是這個行業赫赫有名的老手,他領養了我以及……我弟弟。

    ” 察覺她不穩的音調,鐵宇鈞探出雙臂輕輕圈攏僵硬的嬌軀。

    她毫無反應,像尊木頭娃娃,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