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昏迷怨恨病過三春 歡喜憂驚愁逢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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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鳳,也替她姊妹避着些兒,單是探春拿主。

    探春也時時刻刻過寶玉那邊去,忙得兩下裡照顧不來,又苦的物力艱難,剛剛的過了端午節,賈琏帳目上還支不開來,先有蘭哥兒的一番應酬,接手又辦起這事。

    賈政又是愛體面的,遇着這林良玉的親事,總說要厚些,留我的老臉兒。

    到銀子上面便不管幾遍地請示,隻說:“你且照常的打個把式兒,等我慢慢開發還人家。

    ” 這賈琏真急得要死,外面家人們便谏着說:“二爺空手兒辦什麼?” 裡面平兒又一件一件的說這也少不得,那是要緊先辦的。

    又鬧着寶玉的病,不是招算命的就是請太醫,再不就到處問個卦兒求個簽兒。

    單隻因從前馬道婆鬧了鬼,賈政吩咐:“寶玉這孽障死也罷活也罷,單不許你們鬧鬼鬧神的,其餘憑你們鬧着吧。

    ” 這王夫人,便一會子叫請琏二爺進去,又一會子催琏二爺快去快回來,恨的賈琏隻跺着腳的抱怨。

    又是林之孝、周瑞進來回 話說:“綢緞鋪通不肯上帳了,前日開下來喜姑娘用的單子雖則硬着的取了來,他這會子現在門房裡要兌這宗銀子。

    又是西客的月利兒,通說過了期一個多月了,要候着二爺。

    ” 這賈琏就逼着沒路走了,就走到前頭與賈政商議要向林良玉借挪借挪。

    賈政喝了一句:“沒臉面的!” 賈琏沒法,隻得走了轉來。

    這林之孝、周瑞也沒法兒,隻得走出去安頓了人。

    賈琏隻得垂頭喪氣的走到自己房内躺在炕上,歪着靠枕呆呆地想。

    平兒也歎氣道:“我也知道你很難了,走又走不去,撂也撂不開,到了這個地位,誰還知道我們的苦呢?我們剜得下肉就剜下來也肯。

    可憐兒的弄到這樣,還存得個什麼在這裡?我也千思萬想沒有法兒,總要上了萬才得過去。

    今日三姑娘看不過,拿二千銀來支應支應。

    她倒也告訴過林姑娘,悄悄地瞞着上頭拿五千過來。

    橫豎是她們家的大事,隻好且使了再講。

    ” 賈琏就跳起來道:“可準麼?” 平兒道:“不準還講它做什麼。

    ” 賈琏就走出去,一面說道:“也緊得很了,既這麼着,我且去約他們的一個日子。

    ” 平兒連忙叫住他道:“你且住,除了這兩路也沒别的了,不要盡先不盡後的,好挂的且挂些兒,這裡頭也很怕斷缰呢。

    ”賈琏就點點頭出去了。

    且說林黛玉自從寶玉碰進來發病傻笑,黛玉避了他,随後聞他死死活活,一家子吓得什麼似的。

    黛玉便想起來道:“這寶玉也實在地可笑。

    從小時什麼光景,今日已經折斷了。

    他也是個聰明人兒,他從前也曾悟過道的,雖則走了錯路,回過頭來正好幹他的佛門事兒。

    怎麼重新又迷的這樣,可見他這個人到底是個濁物了。

    就算為了我害出這個病來,關我什麼事呢?還是我去招他,還是他來招我的呢?便算真個害死了他,我也沒有什麼罪過。

    從前鳳嫂子害的賈瑞好,雖則賈瑞該死,正正經經的鳳嫂子也不該同他說那些歪話兒。

    誰見這麼樣的人家做嫂子的好說出那樣的話兒?就算巧計兒害他,這也不必。

    各人隻守得住各人便了,害人家做什麼?我從前同寶玉,哪裡有那麼樣的一字兒。

    據鳳嫂子這樣存心,怪不得他們說她臨死時終究被賈瑞的魂魄拉拉扯扯。

    不要說尤二姐了,隻就賈瑞的冤帳也還他不清。

    而今寶玉這樣,就算寶玉死了,寶玉也不能比着賈瑞恨鳳嫂子的來恨我,真個幹着我什麼事。

    倒是舅舅、舅太太那麼樣待我好,寶姐姐待我也不差,我若在這裡看見寶玉有什麼的,也怪不好意思。

    不如打聽他兇的時候,我先搬了過去,倒也幹淨,誰還問誰來?” 便叫紫鵑、晴雯打聽寶二爺的病信。

    這晴雯聽見有這一句話出來,喜得了不得。

    隻說林姑娘從前那些光景通是假的,今日聽見寶玉病得重了,便就露出真心來。

    随即自己悄悄地趕來告知寶玉。

    誰知寶玉瘋得什麼似的,隻是傻笑,人也認不出來。

    這晴雯坐一會兒,沒奈何也回來了。

    晴雯卻并不知黛玉心裡頭實在的意思。

    再說林良玉見吉期将近,心裡原想黛玉過來主張一切事情,隻因為姜景星求親一事得罪了她,心裡十分過意不去。

    又有許多為難。

    一則黛玉說嫂子過去才肯過來,二則姜景星現在同居恐怕黛玉疑忌。

    總之懼怕黛玉,怕她受氣生病,就如傷了父母一般,故此不敢接她過去。

    卻又遇姜景星同着白魯隻管低聲氣下地探問口風。

    良玉從前應承的那樣結實,而今怎樣的改過口來?便也右吾左支的。

    這姜景星又借着良玉的吉期近了,借影着說出些對面文章來,吟了兩句道:“獨向桃源問春色,劉郎不與阮郎遊。

    ” 又說道:“蓬萊宮阙容聯步,未許梯虹到廣寒。

    ” 句句是打動良玉的話頭。

    良玉也着實不好意思,又不便再向黛玉處探問,真個說不出來。

    倒虧了結親的事,内有黛玉,外有王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