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胤血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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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動,此刻陳勇伏在東側角樓,陳智藏于西檐之下,陳樂潛于渠水之中連後來的章钊發覺不妙,也率衆人隐在廢墟間。

    隻消大總管一聲号令,這一隊十來人的錦衣衛,多半沒有機會發出任何一箭。

    然而陳家行事,總以不與官府正面沖突為上。

    因此大總管瞥了一眼徐離楓,他便整頓了下神情,笑吟吟走上前去,道:這位大人,可是鎮北将軍部下?我上次見将軍時 費了不少唇舌,搬了許多交情出來,此事總算暫且擺平。

    他們撤出來時,陳默一擡眼,霍然見到了錦雲來綢緞莊的燈籠還在塵風中飄搖着,似乎一直無心收拾,依舊隻有那個來字,在晦暗不明地閃爍。

     你的劍呢?大總管的聲音冷不丁在耳畔響起,陳默手痙攣了一下,幾乎要不自覺地去掩住腰間空蕩蕩的劍鞘,然而終究忍住,隻躬了下身道:方才不留神丢了。

     回去以後,來我屋裡。

     看來我猜得沒錯,這把劍果然大有問題。

    他進大總管房裡時,見他正翻動着從廢墟中找到的那本《神兵傳》。

    陳家上三代的主人酷好兵器,因此專門在家中建了一個神兵閣,不但收集神器,更廣為搜集江湖上好兵器的來曆和傳說。

    他過世後,子嗣并無同樣狂熱,然而搜羅記載這類轶聞的舉動卻一直延至今日。

     這是大總管讓陳順帶來的?陳默小心翼翼地問。

     大總管略點頭道:按說那賤婦得了這樣一把寶劍,決無秘不示人的道理陳默,你跟着那丫頭不短的時日,可有見過? 我五年前那晚,見她用過。

    陳默垂首道。

     大總管點點頭。

    那次有兩個家奴胸口被極薄利刃刺穿,外面滴血不見,卻已是死去。

    當時疑惑甚久,卻找不到出來死因陳默,是你叫她跑了麼?大總管突然拂袖而起,語氣笃定,毫無他辯解餘地。

     陳默一時額上冷汗涔涔,心神慌亂。

    然而不等他想出什麼話來說,便聽到屋外腳步聲急切,陳勇扣門叫道:大總管!那丫頭現在在駱明侖的屋裡! 大總管霍然起身,擡腳急奔之餘,回瞥了陳默一眼,似乎正在猶豫着自己方才的結論。

     那孟式鵬,跪了許久的陳默突然站起身來,道,或許小人已經知道如何讓他出來了! 大總管愕然,對上陳默鎮定的眼神,片刻後道:那你先随我來吧! 大總管!陳默卻是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話,邊走邊說吧!大總管足下疾走,袍角獵獵。

     我陳默心上交戰片刻,終于說了出來,那雁蕩五鬼本是少夫人親率人手前去剿滅的,如今卻是在為孟式鵬效力,您難道不覺得這整件事都有些蹊跷麼? 我曉得你的意思了,大總管足下一頓,卻搖搖頭,再度起步。

     陳默在後面落下兩三尺,也知自己方才話中之意,有些過于荒誕了。

     駱明侖一個勁地搖頭,臉上潮紅未去,卻隻是一言不發。

     師父,師父,路兒卻是不依不饒地搖着他的胳膊,滿臉都是驚惶的神情,你傷得如何了? 我死不了!駱明侖用力拂開她,這一牽扯,又不由得嗆咳了數聲。

    路兒跳起來,見床邊罐子尚溫,便去倒了一盞藥,遞到他嘴邊。

     駱明侖卻不肯喝,隻是歎氣,道:你何苦跑回來!唉!你要是出了事,教我如何向你媽,似乎頓了一頓,才接着說,你媽你爹交代? 路兒驟然間覺察到了什麼,放下那隻溫厚的手掌,慢慢站得遠了些,瞪着駱明侖有些閃爍的眼神。

    她正想問什麼,駱明侖卻又是整個人一顫,歪着身嗆得臉色蒼白,一大團鮮紅在床單上潤開,驚得路兒一刹那将别的事都忘個精光,趕緊為他施治。

     大膽叛徒!門扇啪地被推開,參差錯落的人影投在了床榻邊。

     路兒絲毫不去理會,甚至也沒有理會緊緊攥着她,将她往邊上推的那隻手,徑自忙活着,直到駱明侖筋疲力盡地平躺下去,這才慢慢站直轉過身來。

     好久不見了呀,她極之愉快地招呼着,狗剩兒。

     這句話令大總管眶中一赤,而令封堵在門前窗後的衆人心頭一怔。

    在場的人或許隻有陳勇陳信這幾個年長的陳家人,才知道狗剩兒是昔年大總管為小奴時的賤稱。

    多少年來,除了老爺子,連同少爺少夫人,都無不敬稱一聲大總管。

     路兒的束手就擒,以及她就擒時嘴角那股決然又欣然的神色,令衆人心中疑惑不已,因此也沒有幾個人去注意陳默一直垂下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