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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聽了這話就像火上澆油,原本三分氣就變成了十分,她一屁股坐到地上,開始大聲哭罵起來。

    “我王金花真是瞎了眼了,苦等到二十歲,被爹娘打個半死,才嫁給你這個死了婆娘的窩囊廢。

    替你養孩子,又生兒育女,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結果老了還要挨你的罵,這是不讓我活了,往我心口戳刀子啊!” 葛老頭被數落得臉色鐵青,開口想反駁喝罵,不知想到什麼又咽了回去。

    末了默默起身,躲進屋裡去了。

     王氏又罵了半晌,覺得出了氣,老頭子也被她再次降服了,這才爬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土,目光彷佛能穿過新瓦房,看到那處破陋土屋。

    她低聲冷冷說道:“隻要我活着一日,你就得給葛家當牛做馬。

    一根草一片樹葉都是我兒子的,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克死親娘的賤種!” 許是感受到了王氏聲音裡濃濃的惡毒和怨恨,正争奪着谷糠的母雞們四散逃逸。

    不知哪個膽子小得厲害,路過王氏腳背時還留了一灘排洩物在她的腳背上,惹得她跳腳大罵。

     迎春本來吃了面又睡了,但迷迷糊糊之間好像聽到有人吵鬧,睜開眼睛探看時,卻見葛大壯正伸手摸向她,于是驚得立刻瞪大眼睛問道:“你要做什麼?” 葛大壯兩道濃眉微微皺了皺,手卻不停,直接插到褥子下試了試溫度後才淡淡說道:“炕熱了。

    ” 迎春這才知道人家是好意,趕緊扯開話題掩飾尴尬,“外面是怎麼了,我怎麼聽見有人罵街啊?” 葛大壯卻好像沒有聽見這句話,回身出去掩好房門,這才上炕放了自己的被子在孩子另一側,然後和衣躺下。

    就在迎春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卻突然開了口,“不必理會,睡吧。

    ” 迎春隻覺得頭上有烏鴉排隊飛過,看來孩子的爹除了寡言,還有些慢半拍啊。

    許是身下的炕燒得太熱了,她腦子裡的念頭還沒打幾個轉就睡着了。

     夜裡,她迷迷糊糊喂了兩次奶,再聽到孩子貓咪一般的哭聲時,窗外的天色已經亮了。

    一睜開眼睛,她就看到葛大壯正姿勢僵硬地抱着孩子,一抹調皮的陽光穿過窗棂照在他臉上,使得他原本英俊但稍顯剛毅的面容又多了三分溫暖慈愛。

    見孩子高舉着拳頭,他還會低下頭,用臉頰小心翼翼地貼了上去,表情滿足。

     迎春望着這對父子如此親近,不知為何,眼圈突然就紅了,無數酸澀的往事在她心裡蕩漾。

     那些孤單寒冷的童年歲月,彷徨無依的成長時光,她曾多少次期盼,有朝一日能找到一個好男人,組建一個完整又溫暖的家。

    她要生個可愛的孩子,撒嬌喊累,賴着老公換尿布、抱孩子。

     沒想到雖然換了個時空,但她的願望卻在這一刻實現了,也許這就是老天爺可憐她前世孤苦,特意補償她的吧。

    她閉起眼睛,極力不讓眼淚流出來,因為在這個夢想成真的時刻,她應該歡喜大笑才對。

     葛大壯扭頭看過來,隻見兩滴清淚正從迎春眼角滑下,那長長的睫毛被眼淚打濕,每顫動一下都像大石,壓得他想歎氣。

    先前諸事暫且不說,如今她為自己生兒育女,若是再委屈她就真有些說不過了。

     他放開孩子下了地,轉身便出門了,迎春聞聲睜開眼剛要喊他,孩子卻鬧了起來。

    于是她趕緊起身侍候這個小祖宗,待忙完,小姑葛妮兒又趕來照料她們母子。

     迎春吃了早飯,又同葛妮兒說了一會兒話,還是不見孩子的爹進來,忍不住問道:“妮兒,你哥幹什麼去了?” 葛妮兒手裡正端着針線筐翻撿繡線,随口應道:“他說要上山打一隻野雞給你炖湯喝,一會兒就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