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寵妾廢妻皇綱倒置 崇邪黜正黨獄疊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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遷至禦史中丞。

    恕遂誣奏司馬光、範祖禹等,曾指斥乘輿,又令王珪為高士京作奏,述先臣遵裕臨死,曾密囑諸子,有叱退士充,乃立今上等事。

    再嗾使給事中葉祖洽,上言冊立陛下時,王珪嘗有異言。

    三面夾攻,不由哲宗不信,遂追貶王珪為萬安軍司戶,贈遵裕秦國軍節度使。

     自是天怒人怨,交迫而至。

    太原地震,壞廬舍數千戶,太白星晝見數次,火星入輿鬼,太史奏稱賊在君側。

    哲宗召太史入問,賊主何人?太史答道:“讒慝奸邪,皆足為賊,願陛下親近正人,修德格天!”此語頗為善谏,可惜未表姓名。

    哲宗乃避殿減膳,下诏修省。

    何不黜逐奸黨?紹聖五年元日,免朝賀禮。

    章惇、蔡京恐哲宗另行變計,又想出一條奇謀,盅惑君心。

    小人入朝,無非盅君。

    看官道是何事?乃是鹹陽縣民段義,忽得了一方玉印,镌有“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字,呈報地方長官。

    官吏稱是秦玺,遣使赍京,诏令蔡京等驗辨。

    看官聽着!這玺來曆,明明是蔡京等授意秦吏,現造出來,此時教他考驗,如何說是不真?且附上一篇賀表,稱作天人相應,古寶呈祥。

    哲宗大喜,命定此玺名稱,号為天授傳國受命寶。

    擇日禦大慶殿受玺,行朝會禮。

    仿佛兒戲。

    并召段義入京,賜絹二百匹,授右班殿直,驟然升官發财,未知段義交什麼運?一面頒诏改元,以紹聖五年為元符元年,特赦罪犯,惟元祐黨人不赦,且反逮文彥博子及甫下獄,锢劉摯、梁焘子孫于嶺南,勒停王岩叟諸子官職,當時稱為同文館獄。

    原來文彥博有八子,皆曆要官,第六子名及甫,嘗入值史館。

    因與邢恕友善,為劉摯所劾,出調外任。

    時呂大防、韓忠彥等尚秉國政,及甫遷怨輔臣,曾緻書邢恕,有“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又濟以粉昆,可為寒心”等語。

    司馬昭隐指大防,粉昆隐指忠彥,忠彥弟嘉彥,曾尚淑壽公主,英宗第三女。

    俗号驸馬為粉侯,因稱忠彥為粉昆。

    恕曾将及甫書,示确弟碩,至是恕令确子渭上書,訟摯等陷害父确,陰謀不軌,謀危宗社,引及甫書為證。

    乃置獄同文館,逮問及甫,令蔡京訊問,佐以谏議大夫安惇。

    安惇本迎合章、蔡,因得此位,遂潛告及甫,令誣供劉摯、王岩叟、梁焘等人。

    及甫如言對簿,詭稱:“乃父在日,嘗稱摯為司馬昭,王岩叟面白,乃稱為粉,梁焘字況之,況字右旁從兄,乃稱為昆。

    ”京、惇因據供上陳,遂言:“摯等大逆不道,死有餘辜,不治無以治天下。

    ”哲宗問道:“元祐諸臣,果如是麼?”京、惇齊聲道:“誠有是心,不過反形未著啰。

    ”含血噴人。

    乃诏锢摯、焘子孫,削岩叟諸子官。

    及甫系獄數日,竟得釋放,進安惇為禦史中丞,蔡京隻調任翰林學士承旨。

    京與卞系是兄弟,卞已任尚書左丞,由曾布密白哲宗,兄弟不應同升,因止轉官階,不得輔政。

    嗣被京探悉,引為深恨,遂與布有隙,格外谄附章惇。

    惇怨範祖禹、劉安世尤深,特囑京上章申劾,竟将祖禹再竄化州,安世再竄梅州。

    嗣惇又擢王豪為轉運判官使,令暗殺安世。

    豪立即就道,距梅州約三十裡,嘔血而死,安世乃得免。

    祖禹竟病殁貶所。

    惇又與蔡卞、邢恕定謀,拟将元祐變政,歸罪到宣仁太後身上,竟欲做出滅倫害理的大事來。

    小子有詩歎道: 賊臣當國敢無天,信口誣人禍衆賢。

     不信奸邪如此惡,且連聖母上彈箋。

     欲知章惇等如何劃策,俟至下回叙明。

     章惇乃第一國賊,蔡卞等特其爪牙耳。

    惇不入相,則奸黨何由而進?冤獄何由而興?人謂劉婕妤意圖奪嫡,乃有孟後之廢,吾謂婕妤何能廢後?廢後者非他,賊惇是也。

    人謂紹述之議,創自楊畏、李清臣,由紹述而罪元祐諸臣,乃有鈎黨之禍,吾謂楊畏、李清臣,何能盡逐元祐諸臣?逐元祐諸臣者非他,賊惇是也。

    廢後不足,盡黜諸賢,妨賢不足,且欲上誣宣仁,是可忍,孰不可忍乎?嗚呼章惇,陰賊險狠,較莽、操為尤甚,欲窮其罪,蓋幾罄竹難書矣。

    故讀此回而不發指者,吾謂其亦無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