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創新儀太後聯婚 報宿怨中宮易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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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太後。

    太後方悟多爾衮時常出獵,就是借題取巧,竟發恨道:“如此說來,他死已遲了。

    ”王大臣得了此句綸音,便放膽做去,先劾内大臣何洛會,黨附睿親王,其弟胡錫,知其兄逆謀,不自舉首,應加極刑。

    得旨,何洛會及弟胡錫,着即淩遲處死。

    要搗媒醬了。

     原來順治帝已十五齡,窺破宮中暧昧,亦懷隐恨,方欲于親政後加罪洩憤,巧值王大臣攻讦何洛會,便下旨如議。

    王大臣得了此旨,已知順治帝隐衷,索性推鄭親王列了首銜,追劾睿親王多爾衮罪狀。

    雖是多爾衮自取,然亦可見炎涼世态。

    大略說他種種驕僭,種種悖逆,并将他逼死豪格,誘納侄婦等事,一一列入。

    又賄囑他舊屬蘇克薩哈詹岱穆濟倫,出首伊主私制帝服,藏匿禦用珠寶等情,順治帝不見猶可。

    見了這樣奏章,就大發雷霆,赫然下谕道: 據鄭親王濟爾哈朗等奏,朕随命在朝大臣,詳細會議,衆論佥同,謂宜追治多爾衮罪,而伊屬下蘇克薩哈詹岱穆濟倫,又首伊主在日,私制帝服,藏匿禦用珠寶,曾向何洛會吳拜蘇拜羅什博爾惠密議,欲帶伊兩旗,移駐永平府,又首言何洛會曾遇肅親王諸子,肆行罵詈,不述肅王福晉事,想系為吉特太後遮羞。

    朕聞之,即令諸王大臣詳鞫皆實,除将何洛會正法外,多爾衮逆謀果真,神人共憤,謹告天地太廟社稷,将伊母子并妻,所得封典,悉行追奪。

    布告天下,鹹使聞知。

     此谕下後,複诏雪肅親王豪格冤,封豪格子富壽為顯親王。

    鄭親王富爾敦,亦受封為世子。

    又将剛林、祁充裕二人,下刑部獄,訊明罪狀,着即正法。

    大學士範文程,也有應得之罪,命鄭親王等審議。

    吓得這位範老頭兒,坐立不安,幸虧他素來圓滑,與鄭親王不甚結怨,始議定了一個革職留任的罪名。

    範老頭兒免不得向各處道謝,總算是萬分僥幸。

     話休絮煩,且說順治帝尚未立後,由睿親王在日,指定科爾沁卓禮克圖親王吳克善女為後。

    是年二月,卓禮親王吳克善送女到京,暫住行館,當由巽親王滿達海等,請舉行大婚典禮。

    順治帝不許。

    明明遷怒。

    延至秋季,仍沒有大婚消息。

    這位科爾沁親王在京,已六七月,未免煩躁起來,隻得運動親王,托他禀命太後,由太後降下懿旨,令皇帝舉行大婚禮。

    順治帝迫于母命,不好遽違,隻得命禮部尚書準備大典,即于八月内欽派滿、漢大學士尚書各二員,迎皇後博爾濟錦氏于行轅。

    龍旌鳳辇,倍極輝煌,宮娥内監侍衛執事人等,分隊排行,簇擁皇後入宮,至丹墀降輿。

    這時候天子臨軒,百官侍立,諸王貝勒六部九卿,沒有一個不到,正是清室入關後第一次立後盛舉。

    大書特書。

    宮女攙扶皇後,徐步上殿,那皇後穿着黃服繡帔,滿身都是金鳳盤繞,珍翠盈頭,珠光耀目,當即面北而立,由禮部尚書捧讀玉冊,鴻胪寺正卿贊禮,導皇後跪伏聽命。

    冊讀畢,鴻胪寺導皇後起立,文華殿大學士,捧上皇後寶玺,武英殿大學士,捧上玺绶,由坤甯宮總監跪接,轉授宮眷,佩在皇後身上。

    皇後再向帝前俯伏,口稱臣妾博爾濟錦氏,謹謝聖恩。

    謝訖,帝退朝,皇後正位,群臣朝賀。

    禮畢入宮,笙箫疊奏,仙樂悠揚,随與皇帝行合卺禮。

    次日,帝率後到慈甯宮請安,遂加上皇太後尊号,稱為昭聖慈壽恭簡皇太後。

    叙立後事,已見大禮齊備,不應無端廢立。

    隻是順治帝終究不樂,隔了兩年,竟将皇後降為靜妃,改居側宮。

    大學士馮铨等,奏請“深思詳慮,慎重舉動,萬世瞻仰,将在今日。

    ”帝不省,反嚴旨申饬。

    禮部尚書胡世安等複交章力谏,奉旨“皇後博爾濟錦氏,系睿王于朕幼沖時,因親定婚,冊立之始,即與朕意志不協,宮阃參商。

    該大臣等所陳,未悉朕意,着諸王大臣再議。

    ”鄭親王濟爾哈朗複奏聖旨甚明,無庸再議。

    全是私意。

    于是改冊科爾沁鎮國公綽爾濟女為後,從前的正宮博爾濟錦氏,竟自此不見天日,幽郁而死。

     小子曾有詩詠順治帝廢後事雲: 國風開始詠睢鸠,王化由來本好逑。

     為怨故王甘黜後,倫常缺憾已先留。

     清宮事暫且按下,小子又要叙那明桂王了。

    諸君少安,請看下回。

     本回全叙多爾衮事,納肅王福晉與娶朝鮮二女,《東華錄》紀載甚明,固非著書人憑空捏造。

    至如母後下嫁事,乾隆以前,聞亦載諸《東華錄》。

    胡人妻嫂,不以為怪,嗣聞為紀昀删去。

    此事既作為疑案,然證以張蒼水詩,有“春官昨進新儀注,大禮恭逢太後婚”二語,明明指母後下嫁事,是固無可諱言者也。

    多爾衮好色亂倫,罪狀确鑿,但身殁以後,諸王彈劾,競為其暗蓄逆謀,此則羅織成文,未足深信。

    以手握大權之多爾衮,捽孤兒如反掌,何所顧忌而不為乎?彼投井下石之徒,誣陷成案,吾轉為多爾衮慨矣。

    若順治帝為隐怨故,至廢其後博爾濟錦氏,尤失人君之道。

    觀其敕谕禮臣,謂後為睿王所主議,冊立之始,即與朕意志未協,是則後固明明無罪者,特嫉睿王而遷怒于後耳。

    遷怒于後而廢之,謂非冤誣得乎?冤誣臣子且不可,況夫婦乎?本回曆曆表明,于睿王之功過,順治帝之得失,已躍然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