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闖王西走合浦還珠 清帝東來神京定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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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貌似花,郎情如蜜,金缸影裡,半亸雲鬟,秋水波中,微含春色。

    既而夕陽西下,更鼓随催,攜手入帳,重療相如渴病,含羞薦枕,長令子建傾心。

    此時三桂的心中,全把君父忘卻,未知這位陳圓圓,還記念李闖否?過了數日,少不得從宜從俗,替吳襄開喪受吊。

    白馬素車,往來不絕。

    嗣聞多爾衮保奏為王,又是改吊為賀,小子也不願細叙了。

     且說清攝政王多爾衮入京後,一切布置,都由範文程、洪承疇酌定。

    特志兩人,是《春秋》書法。

    範、洪二人,拟就兩道告示,四處張貼。

    一道是揭出“除暴救民”四字,羁縻百姓,一道是為崇祯帝發喪,以禮改葬,籠絡百姓。

    那時百姓因李闖入京,縱兵為虐,受他奸淫擄掠的苦楚,飲恨的了不得,一聞清兵入城,把闖賊趕出,已是轉悲為喜。

    又因清兵不加殺戮,複為故帝發喪,真是感激涕零,達到極點,還有哪個不服呢?小信小惠,已足服人。

    多爾衮見人心已靖,急召集民夫,修築宮殿。

    武英殿先告竣工,多爾衮升殿入座,擺設前明銮駕,鳴鐘奏樂,召見百官。

    故明大學士馮铨,及應襲恭順侯吳維華,亦率文武群臣,上表稱賀。

    富貴固無恙也。

    是日,即繕好奏摺,今輔國公屯齊喀和托,及固山額真何洛會,到沈陽迎接兩宮。

     兩大臣去訖,多爾衮退了殿,忽由部将呈上密報。

    多爾衮一瞧,即召入範文程、洪承疇遞閱。

    二人閱畢,範文程道:“福王朱由崧在南京監國,将來定與我為難,這事頗要費手。

    ”洪承疇道:“朱由崧是個酒色之徒,不足深慮,隻是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素具忠誠,未知他曾任要職否?”多爾衮道:“洪先生諒識此人。

    ”承疇道:“他是祥符縣人,素來就職南京,所以不甚熟識。

    惟他有一弟在京,日前已會晤過了。

    ”多爾衮道:“最好令伊弟招降了他。

    ”承疇道:“恐他未必肯降。

    但事在人謀,當先與商議便是。

    ”多爾衮點頭,二人随即退出。

     過了數日,迎銮大臣饬人回報,兩宮準奏,擇于九月内啟銮。

    多爾衮遂派降臣金之俊為監工大臣,從京城至山海關,填築大道,未竣工的宮殿,加緊築造;又招集侍女太監,派往各宮承值,宮中需用的器具物件,特遣專員往各處采辦;多爾衮當政務餘閑的時候,亦親去監察,吉特太後所居之宮,想必監察較周。

    一日,由探馬報稱明福王稱帝南京,改元弘光,命史可法開府揚州,統轄淮揚鳳廬四鎮,江淮一帶,都駐紮重兵了。

    多爾衮聞報,仍延這洪老先生密議邸中。

    此時這洪老先生,已讬史可法兄弟寄書招降,又與多爾衮代作一書,寄與史公。

    此書曾載入史鑒,首末無非通套,中間恰說得委婉動人。

    其文雲: 予向在沈陽,即知燕京物望,鹹推司馬。

    及入關破賊,與都人士相接,識介弟于清班,曾讬其手書奉緻衷緒,未知以何時得達。

    比聞道路紛紛,多謂金陵有自立者,夫君父之仇,不共戴天,《春秋》之義,有賊不讨,則故君不得書葬,新君不得書即位,所以防亂臣賊子,法至嚴也。

    闖賊李自成,稱兵犯阙,手毒君親,中國臣民,不聞加遺一矢。

    平西王吳三桂,介在東陲,獨效包胥之哭,朝廷感其忠義,念累世之宿好,棄近日之小嫌,愛整貔貅,驅除狗鼠。

    入京之日,首崇懷宗帝後谥号,蔔葬山陵,悉如典禮。

    親郡王将軍以下,一仍故封,不加改削。

    勳戚文武諸臣,鹹在朝列,恩禮有加。

    耕市不驚,秋毫無擾。

    方拟秋高天爽,遣将西征,傳檄江南,聯兵河朔,陳師鞠旅,戮力同心,報乃君父之仇,彰我朝廷之德。

    豈意南州諸君子,苟安旦夕,弗審時機,聊慕虛名,頓忘實害,予甚惑之。

    國家撫定燕都,乃得之于闖賊,非取之于明朝也。

    賊毀明朝之廟主,辱及先人,我國家不憚征繕之勞,悉索蔽賦,代為雪恥,孝子仁人,當如何感恩圖報?茲乃乘逆寇稽誅,王師暫息,遂欲雄踞江南,坐享漁人之利,揆諸情理,豈可謂平?将謂天塹不能飛渡,投鞭不足斷流耶?夫闖賊為明朝祟,未嘗得罪于我國家也,徒以薄海同仇,特申大義,今若擁号稱尊,便是天有二日,俨為勁敵,予将簡西行之銳,轉旝東征,且拟釋彼重誅,命為前導。

    夫以中華全力,受制潢池,而欲以江左一隅,兼支大國,勝負之數,無待蓍龜矣。

    予聞君子之愛人也以德,細人則以姑息,諸君子果識時知命,笃念故主,厚愛賢王,宜勸令削号歸藩,永綏福祿,朝廷當待以虞賓,統承禮物,帶砺山河,位在諸王侯上,庶不負朝廷仗義,興滅繼絕之初心。

    至南州群彥,翩然來儀,則爾公爾侯,有平西之典例在,惟執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