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從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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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興奔車站而行。

    到了車站,銀娥在前,金樹在後,闖了進去。

    正趕上由北下來一列車,滿載着傷兵。

    那些傷兵着實可敬可憐,有的手折,有的腿破,滿身血漬,還都穿着單衣。

    可是大家都安安靜靜,口無怨言,真乃視死如歸的硬漢子。

    救護處就設在候車室,屋中穿白衣的醫生與護士看傷兵已到,便忙碌起來。

    金樹兄妹一看衆位戰士行動艱難,便慌忙把東西交與一個腳夫看着,趕過去攙扶他們。

    先下來的原是些輕傷的,還能扶持而行。

    那些重傷的都卧在車中,不能轉動,有的身受數傷,不省人事;有的疼痛難忍,破口大罵日本小鬼。

    見此光景,金樹就去把個傷兵攙起,負在背上。

    雖然此兵身體高大,甚是沉重,可是金樹并不覺得壓得慌。

    他隻覺得一陣心酸,不由的落下淚來。

    把這人放到屋中,擦了把汗,又折回車上,背負第二個。

    銀娥看哥哥這樣往返,她也想試一試,找了一個身量矮小的兵負起來。

    那兵本閉目似睡,忽然睜眼見一女郎背着他,他不由的放聲大哭起來。

    這一哭,驚動了大家,連那些醫生也都向銀娥點頭稱贊。

    車站上救護人員本不甚多,有他兄妹這樣幫忙,大家就拼命往下擡受傷的弟兄,很快的都擡下來,一一經醫生裹傷上藥。

    金樹銀娥都汗透衣衫,在一旁站立,看着療治。

    傷兵們的血與衣都粘在一處,揭開創痕,十分疼痛,可是都咬牙不語,真是英雄氣概。

    金樹十分感動,急忙跑出去,買了幾十包香煙,分與衆弟兄。

    衆弟兄吸着香煙,臉上放出笑容。

    有一位弟兄因赤背上陣,受傷後仍未穿衣,金樹就把自己的衣服脫下,給他穿上。

    大家本不相識,如今俱都親手足一般。

    這一批受傷弟兄都上過藥,時已半夜。

    銀娥看醫生空閑下來,便湊上前去,說她願意當看護。

    醫生知道她勇敢可靠,怎奈她絲毫不曉救護手術,倒很為難。

    金樹便替她說道:“她頗有聰明,又願學習,學過幾日,必能動手幫忙。

    ”醫生又道:“初步救護,本不甚難。

    不過這救護隊也許被調往前線,甚是危險,她可敢去?”銀娥自己開言:“為救護我們的戰士,雖赴湯蹈火,義不容辭!”醫生們又商議了幾句,便答應了她随隊練習。

    她喜出望外,滿臉笑容。

    金樹托咐了醫生們幾句,便向妹妹說道:“你如一時不離開此地,千萬不要回家,恐老母不許你再出來。

    我在此等候北上的兵車,看有無找到事情的機會。

    若今夜不能走開,即到車站附近泰和客棧安身。

    明日你來客棧打聽,我若未到客棧去,你就知道我已走了。

    ”說至此處,眼看與胞妹分離,而且不曉得能否再相見面,口雖不言,心中卻刀割一般的難過。

    銀娥也覺出此意,低頭含淚。

    此時,醫生們說已到換班的時候,銀娥便提起竹箱,随他們往外走。

    金樹恐怕妹妹哭了出來,不敢相送。

     銀娥走後,車站果真來了一列北上的兵車,不出金樹所料。

    大軍所過,雞犬不驚。

    軍令森嚴,兵士們都安坐車中,連往外探頭的也沒有,更不要說下車亂走了。

    每一車門,立着一個持槍的武士,頭戴鋼盔,威風凜凜。

    金樹一見,心中暗想:這可怎麼能上車去呢?假若他走近車前,左窺右望,這黑夜之間,豈不被當作奸細,那還了得!他又不知車停多久,萬一馬上開走,豈不失去一個機會。

    左思右想,進退兩難,甚是焦急。

    事不宜遲,他大着膽兒走上前去,是福是禍,全不去管他。

    剛走到一個武士跟前,那武士就端起槍來,大喝道:“什麼人?”金樹答道:“我是投軍的,煩勞通禀一聲!”那武士又喝道:“此非投軍之所,想是奸細!”金樹尚未及答辯,早已被背後兩個巡警捉住。

    金樹不敢掙脫,即向車上武士大呼:“我是投軍的,請報與長官知道!”這時節驚動了車上一位營長,姓李,雙名衛國,表字漢興。

    此公乃泰安人氏,虎背熊腰,智勇雙全。

    他借着燈光,望車下觀看,急忙出來,喝住巡警,金樹用目細看,大聲呼道:“莫非是李老師嗎?”李營長愣住,金樹忙說:“我是王金樹,在中學一年級時,老師教我們兵操,難道老師就忘了?”李營長笑道:“原來是金樹,分别五年,你也長大成人,我實在不敢認了!”即将金樹讓到車上,問他為何這等模樣?金樹把兄妹逃出家來之事,詳細說了一番;李營長贊歎不止,即問道:“你欲從軍,怎奈不懂打仗方法?”金樹答以在學之時,受過軍訓,隻要再練練打靶,即能上陣。

    李營長說:“營中無有缺額,如何是好?金樹說:“一到前線,必有傷亡,那時再補上缺額,定求老師帶弟子前去!”李營長見金樹這般堅決,又看他身體魁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