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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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她說。

     “哦,什麼,莫迪小姐?” “哦,沒什麼。

    沒什麼——看來有這些就足夠讓你為他自豪了。

    不是誰都會彈撥單簧口琴的。

    哎,别靠近那些建築工。

    你最好回家吧,我要去侍弄我的杜鵑花了,沒法照看你。

    木闆掉下來會砸着你的。

    ” 我回到我家後院,發現傑姆放着周圍那麼多藍鳥不射,卻在射一隻易拉罐,顯得真蠢。

    我來到前院,忙活了兩個小時,在前廊一角為自己建了個掩體。

    它包括一隻輪胎,一隻橙箱,還有洗衣筐,藤條椅,以及一面小小的美國國旗,是傑姆從爆米花盒上撕下來給我的。

     阿蒂克斯回家吃午飯時,發現我正蹲在那裡瞄着街對面。

    “你在射什麼?” “莫迪小姐的屁股。

    ” 阿蒂克斯轉身看見我那寬大的目标正俯身在花木上。

    他把帽子推到腦後,向街對面走去。

    “莫迪,”他叫道,“我想最好來提醒你一下。

    你的處境非常危險。

    ” 莫迪小姐直起腰,朝我這邊看過來。

    她說:“阿蒂克斯,你真是個機靈鬼。

    ” 阿蒂克斯回來後命令我拔寨撤營。

    “别再讓我看見你拿槍瞄人。

    ”他說。

     真希望我父親是個機靈鬼。

    我就這件事又去探聽卡波妮的想法。

    “芬奇先生?啊,他能做很多事。

    ” “能做什麼?”我問。

     卡波妮撓了撓頭。

    “這個,我不太清楚。

    ”她說。

     當傑姆問阿蒂克斯會不會代表循道宗派參加橄榄球賽時,特意加重了口氣。

    阿蒂克斯說他太老了,會把脖子摔斷的。

    鎮上的循道宗派教徒為了還清建教堂的房屋貸款,便組織了一場挑戰浸信會教徒的接觸式橄榄球賽。

    結果除了阿蒂克斯,好像鎮上每個孩子的父親都參加了。

    傑姆說他連去都不想去,可是他又抵制不了橄榄球的誘惑。

    于是他陰沉着臉,與阿蒂克斯和我一起站在邊線上,看着塞西爾的爸爸為浸信會球隊得分了。

     有個星期六,傑姆和我決定拿着我們的氣槍去探險,看能不能打隻野兔或松鼠什麼的。

    我們在拉德利家後面走了大約五百米,我發現傑姆在斜眼看着街上的什麼東西。

    他把腦袋轉向一邊,從眼角向外看。

     “你在看什麼?” “那邊的一隻老狗。

    ”他說。

     “那是老蒂姆?約翰遜吧?” “沒錯。

    ” 蒂姆?約翰遜是哈裡?約翰遜先生的狗。

    約翰遜先生住在鎮子的南邊,他開長途客車往返于本地和莫比爾。

    蒂姆是隻豬肝色的獵犬,是梅科姆的寵物。

     “它在于什麼?” “我不知道,斯庫特,我們最好回家去。

    ” “哎呀,傑姆,現在是二月份。

    ” “我不管,我要去告訴卡波妮。

    ”我倆跑回家,沖進廚房。

     “卡波妮,”傑姆說,“你能不能去一下那邊的人行道?” “去做什麼?傑姆,不能你一叫我就跑到那邊人行道上去。

    ” “那邊有隻老狗好像不對勁。

    ” 卡波妮歎了口氣。

    “我現在不能去包紮狗腿。

    衛生間裡有紗布,你拿了自己去弄吧。

    ” 傑姆搖着頭。

    “卡波妮,它是病了。

    它有些不對勁。

    ” “它在幹什麼?轉着圈追自己尾巴?” “不是,它像這樣。

    ” 傑姆模仿金魚嘴巴一張一合,又聳起肩膀使勁扭動軀幹。

    “它走起路來像這樣,隻不過好像不是故意的。

    ” “傑姆.芬奇,你是不是在跟我編瞎話?”卡波妮的聲音嚴厲起來。

     “不是,卡波妮,我發誓,我不是。

    ” “它在跑嗎?” “沒有,它隻沿路徘徊,慢得你都看不出在動。

    它向這個方向來了。

    ” 卡波妮洗了洗手,然後跟着傑姆來到院子裡。

    “我沒看見什麼狗。

    ”她說。

     她跟着我們走到拉德利家旁邊,向傑姆指的方向看去。

    從這個距離望過去,蒂姆?約翰遜比個小斑點大不了多少,但是它已經離我們更近了。

    它搖搖晃晃地走着,右腿好像比左腿短似的。

    它讓我想起車輛陷在沙子裡的情形。

     “它在向一邊歪斜。

    ”傑姆說。

     卡波妮瞪着眼看了一會兒,然後抓住我們的肩膀就向家跑。

    她在我們身後關上木門,跑去拿起電話喊道:“給我接芬奇先生辦公室!” “芬奇先生!”她大聲說,“我是卡波妮。

    我向上帝發誓,街那邊有條瘋狗——它朝我們這邊來了,是的,先生,它——芬奇先生,我敢斷定它是——老蒂姆?約翰遜,是的,先生……好的……好的……” 我們想問她阿蒂克斯說了什麼,她挂上電話搖了搖頭。

    接着她又嘎嘎搖起電話來,說:“歐拉?梅小姐——我和芬奇先生通完話了,請不要再接線了——聽我說,歐拉?梅小姐,你能通知雷切爾小姐、斯蒂芬妮小姐以及這條街上所有有電話的人家嗎?告訴他們瘋狗來了。

    請你快點,小姐!” 卡波妮聽了一會兒。

    “我知道現在是二月份,歐拉?梅小姐,可是我見到瘋狗一眼就能認出來。

    請你趕快!” 卡波妮問傑姆:“拉德利家有電話嗎?” 傑姆查了查電話簿,說沒有。

    “卡波妮,反正他們也不出來。

    ” “我不管,我要去告訴他們。

    ” 她向前廊跑去,傑姆和我緊随其後。

    “你們待在家裡!”她厲聲說。

     鄰居們已經收到了卡波妮的消息。

    在我們的視線之内,每一家的木門都關上了。

    我們現在還看不見蒂姆?約翰遜的蹤影。

    我們望着卡波妮向拉德利家跑去,她把裙子和圍裙都撩到了膝蓋以上。

    她跑到前門,“啷嘟”地使勁拍着。

    沒有人來應門,她便大聲喊道:“内森先生,阿瑟先生,瘋狗來啦!瘋狗來啦!” “她應該轉到後面去。

    ”我說。

     傑姆搖了搖頭。

    “現在顧不上這些了。

    ”他說。

     卡波妮又徒勞地拍了幾下門。

    沒有人來接受她的警告;好像都沒有人聽見似的。

     當卡波妮飛跑着回到我家後廊時,一輛黑色的福特車急速駛進車道,阿蒂克斯和赫克?泰特先生從車上下來了。

     赫克.泰特先生是梅科姆縣的警長。

    他像阿蒂克斯一樣高,不過比他瘦。

    他鼻子很長,腳蹬一雙帶閃亮金屬孔眼的馬靴,身穿馬褲和齊腰短夾克。

    他的腰帶上别着一排子彈,手裡拿着一枝重型步槍。

    當他和阿蒂克斯來到前廊上時,傑姆打開了門。

    “别出來,兒子。

    ”阿蒂克斯說,“卡波妮,它在哪兒?” “它現在應該到了。

    ”卡波妮指着街那頭說。

     “它不是在跑吧?”泰特先生問。

     “不是,先生,它正在抽搐着。

    ” “赫克,我們應該去找它嗎?”阿蒂克斯問。

     “芬奇先生,我們最好還是等着。

    瘋狗一般會對直走,不過也說不準。

    它很可能沿着拐彎過來——希望是這樣,不然它就會直接進入拉德利家後院。

    我們等一會兒吧。

    ” “它進不了拉德利家後院,”阿蒂克斯說,“籬笆會擋住它的。

    它可能會沿着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