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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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平平安安無事享福到今天?今天報看了吧?郁華出事了!我知道你跟他不錯,這人我也認識。

    書呆子氣!好啰,他這下不做書呆子也遲了!” 童霜威皺眉,謝元嵩的話無法受用。

     謝元嵩的雪茄煙味又随噴出來的煙霧彌漫一房,叫童霜威聞了頭暈。

    他咂咂嘴說:“現在,你也該出山施展抱負了!我這人,說真心話辦真心事是出名的,你完全應該信任我。

    你沒注意到嗎?和平是大勢所趨,反共也是大勢所趨。

    汪先生的建議事實已經被重慶接受。

    不過汪先生認為不妨直接談判,重慶他們則主張通過國際調解談判。

    汪先生主張公開反共,蔣先生主張隐蔽點反共,如此而已。

    區别并不大。

    蔣先生是心裡想和,嘴裡不敢言和;汪先生則是心口如一,為國家民族着想。

    說來說去,壞在共産黨手裡!要不,和平也許早實現了!” 童霜威吐了一口悶氣,耳朵裡嗡嗡響,天冷,脅下仍淌出汗來。

     謝元嵩觀察着童霜威的表情,從果盤裡扡一隻金絲蜜棗放在嘴裡,嚼着說:“中國現在的處境要得到挽救,惟一的藥方是與日本從速恢複和平。

    我這人,一向最老實、最誠懇,你是知道的。

    我對嘯天兄你誠懇,你也應當對我誠懇。

    我今天,是專誠代表汪先生來看望你的。

    ”說着,将個棗核“噗”的吐在痰盂裡。

    雪茄滅了,他又擦火柴點雪茄大口狂吸。

     童霜威被他大膽坦率的漢奸言論驚呆了。

    聽他說是代表汪精衛來看望的,也辨不清真假,這個開口“老實”、閉口“真心”的人,曆來叫人難以捉摸。

    佯作沒聽清他講的話,自顧自地說:“元嵩兄,我隻想有一個安居的環境,不要給我威脅,我希望能辦到這一點。

    别的事我都無興趣!” 謝元嵩吸了一口雪茄,爽快地點頭:“哦,好辦!好辦!是不成問題的問題嘛!汪先生正忙于籌建國府還都的事,正想仰仗各方同志一起努力!希望同你見見面、叙叙舊,談談和運。

    我是奉命先來勸駕的。

    明天下午如何?約定時間,派車來接!” 啊!聽得出真的是汪精衛派他來的。

    童霜威心跳加速,說:“元嵩兄!我的态度你早已知道!是否不要強人所難?請代轉告,我健康狀況不好。

    有你關照,我想會諒解的。

    ” 謝元嵩咧開蛤蟆嘴笑笑,笑得無聲,有點狡猾,又似乎挺憨厚,忽又歎口粗氣,說:“嘯天兄,玩政治的人都是滑頭,都有手腕,都會變魔術。

    像我這樣規規矩矩、實心實意肯說老實話以誠待人的傻瓜不多,這你最了解。

    汪先生希望同你見面,不去不但失禮,而且失策。

    幹什麼事都是遲不如早!比如瓜分一條豬,先來者吃腿肉,後來者可能隻剩豬頭豬尾豬雜碎了!請客你不張嘴,偏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何苦來哉?倘到那一步,唉,老朋友,你的處境真的危險了!” 童霜威心上一刺,感到了嚴重的威脅,想到了郁華的死,仿佛看到了淋漓的鮮血。

    但,此時此地,去同做了漢奸的汪精衛見面,是萬萬不可以的。

    他們已經盜用了我的名義,如果再深陷下去,将不可能被局外人諒解了,橫下心說:“‘與其不遜也,甯固!’我身體不好,需要養病,确不能也不想過問政治。

    失禮隻有請包涵了!” 謝元嵩雖然仍咧開嘴打着哈哈,已經感到勸得沒有勁道了,像拿出殺手锏似的突然用打雷似的聲音說:“嘯天兄!你這個玩政治的人,真是滑頭!真有手腕!真會變魔術啊!我太傻了!上你當了!” 真不知從何說起!童霜威像吃了一隻鑽天椒,又吃了一塊老姜,再加吃了一頭辣蒜,開不得口,氣得發抖,神情似是在問:你怎麼啦?…… 謝元嵩大搖其頭,吃了大虧似的,振振有辭地說:“并非我危言聳聽!你是老于宦途的人,應當知道政治無情!你既然口口聲聲身體不好,不想過問政治,何以口上一套,暗中一套?”他兩隻蛤蟆眼不懷好意地盯着童霜威的眼睛,氣勢逼人地說:“你與重慶地下人員秘密勾結的事,别以為人不知道。

    天下之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哈哈……” 童霜威遽然色變,立刻想到了在“皇冠”同張洪池見面的事,心一虛,嘴上嗫嚅着說:“啊,啊,你是何所指呀?莫須有!莫須有!” 謝元嵩咬着雪茄哈哈一笑,搖頭晃腦:“哈哈,你說你不會賭錢,我現在才知道你是大賭客!哈哈,你的賭注押在重慶那一方了,對吧?我為人老實,你對我太不誠懇了!我要奉告一條新聞:‘七十六号’最近正在展開特工戰,一個我們的老熟人帶着特殊使命來到上海,你可知道?” “誰?”童霜威脫口問,心裡發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