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五嶽觀密會杜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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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兒一早就禀報皇上,咱們費了老大的勁,終于找到了杜十四。

    ” 徐神翁一臉苦笑瞅着童貫,興奮中摻雜着更多的惆怅。

     第二天,正好是花朝日,按皇家舊例,這一日當朝皇帝要往五嶽觀敬香,祈風調雨順,社稷平安。

    大約辰時,徽宗皇帝的車駕來到五嶽觀門前的廣場上。

    皇上穿着大紅朝服,頭上戴了一項綴有五彩寶石的高梁禮冠;随行的内侍們都戴着毬頭大帽,帽檐上簪了各色絨花兒,身上穿的也都是清一色的紅錦團搭戲獅子衫,系了鍍金天王腰帶,上面也綴滿了花骨朵;扈從的武士門官都戴着桃紅色雙卷腳幞頭,佩上兩條紫色的天鵝結帶,一律明黃寬衫;而殿前禁衛的打扮則是頭戴兩腳屈曲向後的花裝幞頭,身穿绯、青、紫三色仙花袍,臂弓腰箭簇擁聖駕。

    按儀仗規矩,皇上來五嶽觀敬香,須乘坐無頂轺車,坐在高出車身的金交椅上,前有禁軍引導。

    轺車兩側,是兩百對紅紗帖金燭、一百對紅紗珠珞燈籠、三十對琉璃玉柱掌扇燈,此外,還有捧唾盂的、提水罐的、托果盤的、舉團扇的、背食籃的、攜香爐的……各色服務雜役不計其數,也都列隊随行。

     但是,徽宗皇帝今天卻沒有坐在轺車的金交椅上,而是騎了一匹馬走在轺車之前。

    這匹馬,便是被他封為“龍骧将軍”的小如意,它雖不高大,卻健壯如虎敏捷如豹。

     一路行來,清道森嚴。

    路兩旁店戶的騎樓或樹上、屋脊等高處,莫不都是人頭攢動,市井百姓無不想借此一睹天顔。

    皇上出行,的确花團錦簇,冠蓋燦爛。

    經過之處,如同彩雲飄動,仙阙移來。

     雖然燦爛,卻無喧嘩。

    看熱鬧的百姓,不要說聒噪,就是說話嗓子大一點也絕不允許。

    有一日,那還是幾十年前仁宗皇帝駕幸時,一位年輕後生就是因為興奮發出一聲怪叫,讓扈從的禁衛給了他一記手持的金瓜,後生頓時被敲破腦袋鮮血橫流,從此,再沒有人膽敢造次了。

     臨近五嶽觀時,車駕明顯慢了,人山人海的廣場,除了輕輕的馬蹄聲,竟讓人産生了“鳥鳴山更幽”的感覺。

    當騎在“龍骧将軍”背上的徽宗皇帝來到山門前三丈遠近時,猛聽得等待在此排成一列的十名天武官一起喝道:“看駕頭!”這聲音倒像驚雷滾過。

    聲音未落,早有六名身着紅方勝錦襖子的内侍趨前,在“龍骧将軍”的兩側站定,一名内侍貼着左邊馬肚放下月牙凳,另一名内侍趕緊将錦毯鋪在凳子上,右邊的内侍幾乎在同時替徽宗褪下金馬踏,幾名内侍同時幫助徽宗翻身下馬。

    當徽宗走下月牙凳踩在鋪了錦毯的磚地上,蔡京與童貫一起迎了上來,高聲唱喏: “臣等恭迎皇上!” 徽宗手虛擡了擡以示禮敬,然後看了看蔡京,關切地問:“左元仙伯,聽說這幾日你身染微恙,有啥毛病?” “感恩皇上挂牽,臣沒有什麼大毛病,隻是偶感風寒,有些咳嗽。

    ” “你今年貴庚七十九了吧?” “是,”蔡京答後又補了幾句,“年過花甲多矣,蒙皇上不棄,五次拜相,今能以古稀之年立于廟堂,竭忠事聖,實乃吾家吾族不世之榮,臣唯肝腦塗地,方不負浩蕩皇恩。

    ” 徽宗笑道:“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 說話間,蔡京、童貫等十數輩巨公貴珰已陪着徽宗進入拜殿,面對一字兒排開的東、西、南、北、中五嶽土地尊神,一應祭祀如儀。

    最後環節,照例宣讀五嶽頌文。

    這頌文先由龍圖閣學士草拟送呈皇上過目再行修改,定稿後由禦筆抄成,封駁置于匣中,到了五嶽觀後再現場開匣取封,由儀典官恭呈皇上閱過,再交給文官之首中書令誦讀。

     現在,儀典官啟匣,隻見匣裡卧着一張禦制的灑金箋紙,徽宗看了看,也不動手取出,而是宣蔡京前來,命他自取箋紙誦讀。

     蔡京心想這是儀程中事,沒有細想,也就取了箋紙。

    可是,等到他把箋紙打開,卻情不自禁“啊”了一聲,臉色勃然有變。

     徽宗立即問道:“左元仙伯,怎麼啦?” “這,這,”蔡京揚了揚手中的灑金箋紙,“這是一張空紙,上面隻字全無。

    ” “有這等事?”童貫好奇,也趨近去看,嚷道,“果然是一張白紙。

    ” 大殿中頓時起了騷動,一些人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童貫此時拉下臉來發威了,他喊了一聲:“來人!” 内書閣值殿太監從門外跑了進來,童貫問他:“昨日頌文裝匣,是誰當差?” 值殿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