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選定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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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期結束後她也不必回來,因為我訂的那份契約很容易送到家裡去讓她簽字。

    話說到這裡,斯潘婁先生提議帶我去參觀法庭,讓我看一下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這話正合我心意,所以我們離開我姨婆,起身向外走;我姨婆說,她信不過這種地方,我想,她覺得所有的法庭都是火藥庫,說不定哪一會兒就要爆炸。

     斯潘婁先生帶領我穿過一個青石鋪地的院落,由門上那些博士的名字判斷,此處是斯蒂爾福思告訴我的那些學識淵博的辯護士的官邸。

    穿院落而過,便進入左首一座軒朗而沉悶的屋子,在我看來,它相當是一座小教堂。

    裡面坐着幾位紳士。

    我知道,他們就是那些博士。

    馬蹄鐵的彎曲處,有位老年紳士,端坐在一張布道壇上的講桌似的桌子後面,如果我是在鳥舍裡見到他一定會認為他是一隻貓頭鷹的。

    可是,我聽說,他是審判長。

    總之,我此生從沒有親臨過這樣一個溫馨舒适、令人昏睡的小小家庭聚會。

    我認為,不論作其中哪一個角色——都有一種如食鴉片,飄飄欲仙之感。

     這個幽靜去處如夢如幻的性質使我十分滿意,我便對斯潘婁先生說,這次我看夠了;接着我便回到我姨婆身邊,和她一起離開博士協會。

    當我走出斯潘婁暨喬金斯事務所時,那些錄事們用筆對着我指指點點,評頭論足,這讓我覺得自己真的太年輕了。

     我們回到林肯法學會廣場,途中除了遭遇一頭拉菜車的驢子,覺得晦氣,引起我姨婆的痛苦聯想之外,倒也沒有别的險遇。

     “我在這裡住了将近一個禮拜,時刻在考慮這個問題,親愛的,”她說。

    “在阿德爾菲有一小套家具齊全的住房要出租,特洛特,你住在那裡很合适。

    ” 她簡短介紹之後,從口袋裡掏出從報紙上的一則廣告,上寫着:阿德爾菲區的白金漢街吉房招租。

    家具齊全,地傍河濱,環境幽雅,是法學會員稱心的公寓,年輕紳士理想的住所。

    租價低廉,可立即遷入,如有必要,可按月租賃。

     “哦,這正是我需要的,姨婆。

    ”我說,想到住一套好房間,臉都紅了。

     “那,好吧,”我姨婆說,“我們一塊兒看看去。

    ” 我們出發了。

    我們按照廣告的指引,去找克拉普太太。

     “請讓我們看看你的法學會員公寓吧,太太。

    ”我姨婆說。

     “是這位先生住嗎?”克拉普太太摸着衣袋裡的鑰匙說道。

     “是的,是我的外孫住。

    ”姨婆回答。

     “那套房子很精緻!”克拉普太太說。

     于是我們走上樓去。

     這套房間在那所房子的頂層——這是我姨婆最滿意的一點,因為它離太平門很近——還有一間起居室和一間卧室。

    家具有點陳舊,不過給我使用也還過得去;并且,一點不假,河就從窗下流過。

     見這地方很适合我,姨婆就跟克拉普太太躲進食品間裡讨論租價了。

    我則留在起居室的沙發上,不敢相信命中有住那樣高貴宅邸的福分。

    她們讨論完後,回到起居間。

    我從她們臉上的表情看出來,事情談妥了。

     “這些家具,都是前一個房客的嗎?”我姨婆問道。

     “是的,太太。

    ”克拉普太太說。

     “那個人呢?他後來怎麼樣啦?”我姨婆問道。

     克拉普太太說,“他呀,他在這兒得了病啦,太太。

    ——他死啦!” “呃!他是得什麼病死的?”我姨婆問道。

     “唉!太太,他是喝酒喝死的,”克拉普太太說。

    “也是煙給嗆死的。

    ” “煙嗆死的?不是壁爐冒煙吧?”我姨婆說道。

     “不是,太太,”克拉普太太回答。

    “是雪茄和煙鬥。

    ” “不管怎麼說,特洛特,那倒是不會傳染的。

    ”我姨婆轉過臉沖着我說。

     總之,我姨婆見我喜歡那套房間,就下了一個月定錢,滿期後如果還想住,再續租一年。

    克拉普太太将提供一切必需用品;克拉普太太明确表示,她要永遠把我當她的兒子來疼愛。

    後天我就搬進來住,克拉普太太聽了說,謝天謝地,她總算找到一個她可以服侍照料的人兒了。

     回寓所的路上,我姨婆對我說,她相信,我将要過的這種生活肯定會讓我變得堅強和自信,而我所欠缺的正是這兩種品格。

    第二天,我們商讨怎樣把我的衣物和書籍從威克菲爾取回來的時候,她又把這番話重複了幾遍。

    我給阿格妮絲寫了一封很長的信,談到了取衣物和書籍的準備,也講述了我在度假期間的情況。

    因為她第二天就要走,所以信由我姨婆帶去。

    這些瑣事不用在此多說,隻補充下面幾點:姨婆給我留下很多錢,夠我一個月;斯蒂爾福思在我姨婆走之前沒有出現,這讓我和她都很失望;我送她上了開往多佛爾的驿車,見她帶着珍妮特安然坐在車上,并為即将把可惡的驢子打個落花流水而高興;驿車走後,我向阿德爾菲走去,回憶起舊日在它的地下水道裡徘徊的情景,也玩味讓我得以走到地上的那種幸福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