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遺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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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少去。

    我特别願意在那個動外科手術的小屋裡過一個快樂的下午,但是我很難有那樣的機會。

     同樣的原因,他們很少讓我去看佩戈蒂。

    但佩戈蒂每個星期到家裡來看我,或者在附近同我見面,每次來都帶東西。

    可是,我多次說到佩戈蒂家裡去,他們都不同意,每次都讓我傷心,不是滋味。

    時間長了,他們讓我到那裡去一兩次了!那時,我發現,巴吉斯先生原來是個守财奴,他把錢都存放在箱子裡,卻說,箱子裡沒别的,隻放了幾件舊衣服。

    他的錢财深藏在那隻箱子裡,隻有用盡心思才能哄着他從中取出一點。

    因此,每到星期六計算日用開銷,佩戈蒂必須設定好,才能從他手裡要出錢來。

     在這一段時間裡,我時刻痛感自己無所作為,浪費光陰,要不是有幾本舊書與我做伴,我的苦惱更難熬。

    那些書籍是我唯一的慰藉;我對它們忠貞不二,正如它們對我那樣,我把那些書讀了又讀,不知讀了多少遍。

     下面寫到的我生命中的這段時期,隻要我記憶存在,便不會忘記這段時期;它時刻讓我執著。

     一天,我無精打采的,在住宅附近閑逛,将要拐進一條胡同時,碰上摩德斯通先生和另一位紳士。

    我有點不好意思,準備從他們身邊走過去,忽然那位紳士喊道:“你是布魯克斯嗎?” “先生,您認錯人啦。

    我是大衛·考波菲爾。

    ”我說。

     “别瞎說啦。

    你就是布魯克斯,”那人說道。

    “設菲爾德的布魯克斯嘛。

    ” 聽了這些話,我仔細打量了那人一番。

    我認出他是昆甯先生,以前我曾随摩德斯通先生到洛斯托夫看過他—— “你怎麼樣啊,在哪裡念書啊,布魯克斯?”昆甯先生說。

     他抓住我的肩膀,讓我和他們邊走邊談。

    我不知如何回答,便猶豫不決地看着摩德斯通先生。

    “現在他還待在家裡。

    ”摩德斯通先生說。

    “沒去上學。

    我拿他沒辦法。

    ” 他望了我一會兒;一副厭惡的神氣。

     “哼!”昆甯先生哼了一聲,“今兒天氣很好。

    ” 大家沉默了一會兒。

    這時我想,得想個辦法,從昆甯先生手裡掙脫,然後溜之大吉,但聽他說道:“我想,你還跟以前一樣,是個刺兒頭,對麼,布魯克斯?” “唉,他是夠刺兒的,”摩德斯通先生不高興地說。

    “你最好叫他去吧。

    你這樣麻煩他,他不會感激你的。

    ” 聽他這樣說,昆甯先生松開手,我趕緊跑回家去。

    走到前院時,我回頭看見摩德斯通先生在跟昆甯先生說什麼。

    他們都在看我,他們是在談論我。

     那天晚上,昆甯先生就在我家住。

    早晨,吃完早飯,我正準備走出房間,摩德斯通先生叫我。

    他闆着臉走到另一張桌子跟前,他的姐姐就坐在那張桌旁。

     “大衛,”摩德斯通先生說,“對年輕人來說,這個世界是個創業的地方,不是無所事事的地方。

    ” “像你那樣。

    ”他姐姐說。

     “簡·摩德斯通,你别摻和好嗎。

    我說,大衛,對年輕人來說,這個世界是個創業的地方,不是個無所事事的地方。

    對于脾氣像你這樣固執的孩子,更是這樣。

    你的脾氣需要改正,好好改正,要适應世界上的規範。

    ” “性情固執,在這兒吃不開,”他姐姐說。

    “這種壞性子,隻有管教。

    ” 他看了她一眼,有點責備,半是贊同,然後說—— “大衛,我想,你知道,我并不富有。

    不管怎麼說,你現在知道我并不富有。

    你受的教育已經很多。

    受教育是要花錢的;雖然我還供得起你,但我認為你在學校沒有好處。

    你應早點到社會上去奮鬥。

    ” 我當時認為,我早已開始奮鬥了,盡管處處碰壁;我仍然認為,我是早就開始奮鬥了。

     “也許你聽人說起過‘賬房’吧。

    ”摩德斯通先生說。

     “賬房,先生?”我重複了一遍。

     “摩德斯通暨格林拜酒業公司賬房呀。

    ”他回答。

     他匆忙接着說: “你肯定聽說過這個賬房,要不就聽說過做買賣、酒窖、碼頭,或與這一類相關的話。

    ” “我聽人提到過做買賣的話,先生,”我說,“可我忘記是什麼時候聽到。

    ” “記得不記得,不要緊,”他回答道。

    “那個買賣的經理,就是昆甯先生。

    ” 我滿懷敬意,向昆甯先生看了一眼。

     “昆甯先生建議,公司既然可以雇用别的孩子,他認為也可以雇用你。

    ” “摩德斯通,”昆甯先生低聲說道,“那是因為他沒有出路了。

    ” 摩德斯通先生不耐煩地繼續說道:“你掙的錢夠你自己消費。

    你住的地方和洗衣服費用(我已做了安排)由我付錢。

    ” “那不能超出我的預算。

    ”他姐姐說。

     “你的衣服我管,”摩德斯通先生說,“因為你自己還不能掙衣服穿。

    大衛,你要跟着昆甯先生到倫敦,憑自己的本事創造事業。

    ” “總之,我們該給的,都給了,”他姐姐說,“以後就看你自己的了。

    ” 我很明白,他們說的這些話,是想讓我走,我心裡很亂。

    也沒時間去思想,因為第二天昆甯先生就要走了。

     第二天我離開家了,跟昆甯先生去倫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