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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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兒不管碰上誰,隻要對方再勸自己回家,自己就可以就階下腳,順勢回家了。

    令她沒想到的是,她走到距楚地居大門十來步遠的時候,忽聽院子裡邊傳出了開田的快活笑聲:哈哈,你這個悠悠,可是會給我戴高帽子!暖暖聞聲一愣,不由得停了腳:悠悠咋會在這兒?暖暖知道悠悠這個年輕媳婦平時好吃懶做,常愛和男人們攪纏在一起打情罵俏,傳說嫁來楚王莊前就已經打過兩回胎了。

    當初那個導演挑出悠悠來演楚王赀的王後角色時,暖暖心裡就多少有些别扭,不過因為那是表演給遊客看,暖暖也就沒說什麼,這會兒忽然聽見她和開田在這楚地居裡笑着說話,就不由得吃驚了。

     我這咋是給你戴高帽?我這是說的實話!悠悠那分明帶了獻媚的聲音又響起來:自從你上任後,咱楚王莊确實是天格外藍水格外清,家家的錢袋子都當啷當啷地響起來,連狗的叫聲都比過去威風了許多,大夥都說,沒有你,楚王莊就不會有美好的明天! 好了好了,直說找我有啥事吧?這是開田帶笑的聲音。

     俺就是想再要三間房的宅基地……暖暖不想再聽下去,轉身剛要走,青蔥嫂這時恰好出來了,看見暖暖,急忙上前扯住暖暖的胳臂說:哎呀,好妹妹,都到這裡了,還不快回家看看丹根?我每回看見那娃娃,都聽他在哭着要找你哩。

    說到這兒,轉向院中喊:曠主任,快來迎暖暖回家呀!院中的說笑聲這才停止了。

    暖暖扭頭朝院裡掃了開田一眼,見他臉上的笑容還沒消退,心裡就又有些難受:自己沒在家,他倒是高興着哩,滿臉都是笑紋!可她實在不想放棄這個回家的機會,就在青蔥嫂的拉扯下,半推半就地向後邊家裡走了。

    進了院門,一看見兒子丹根朝自己撲過來,暖暖的眼淚就刷地湧出眼眶了…… 這場風波就這樣算是結束了。

    外人看來,曠家的日子又恢複了正常,但暖暖知道,如今的日子其實和過去已經不太一樣了。

    由于開田到最後也沒有認一句錯,暖暖心裡一直結着一個疙瘩。

    開田呢,很少再同暖暖主動說話,而且脾氣也越來越大,動不動就發火,有時是對其他村人發,有時是對參加離别表演的人發,有時是對小丹根發。

    暖暖也沒再理他, 隻是照常去賞心苑上班,到楚地居幫青蔥嫂處理有關事情。

    到了責任地裡有活要幹的時候,兩個人也會一前一後地去到責任地裡,暖暖是親手幹起來,開田則是從村裡叫幾個莊稼把式來幫着做,自己去别人家的地塊裡做着檢查。

     到了晚上,開田常常回來得很晚,他不是在這家吃請就是在那家吃請,有時回來,也是上床倒頭就睡。

    兩個人在一起親熱的事差不多沒有,開田很少再碰暖暖,有天夜裡他喝了些酒回來,滿嘴酒氣地上了床,一句話不說伸手就去扳暖暖的身子,暖暖盡管心裡很不高興,可也沒有表示出來,讓他随意去做,可那種感覺真不好,就像在做一件活,沒有任何樂趣可言。

    暖暖覺得,有了這一次還不如沒有這一次…… 暖暖覺得日子變得沒滋味了,可沒滋味的日子也得過呀。

    她每天隻是按慣性去上班做事,心裡再沒有快樂可言。

    人們不僅很少聽到她的笑聲,連她的話聲都很少聽到了。

    所幸這時下雪了,随着第一場大雪的到來,遊人完全絕了迹。

    按照往年的慣例,暖暖關了楚地居。

    薛傳薪這時也關了賞心苑開始結賬。

    薛傳薪在回省城過年之前,把當初曠家投到賞心苑裡的那十二萬三千塊本金退到了暖暖手裡,笑着說:本錢已經撈回來了,明年就要淨賺了,好好過個年,咱們明年再大幹!…… 拿到那些錢,暖暖心裡略略得到了寬慰,一年多的辛苦到底沒有白費。

    她把當初借村裡的那三萬四千元還給了村會計,拿回了借條。

    把剩下的八萬九千元連同楚地居裡這一年賺的三萬來塊錢,一沓一沓全擺在了褥子下。

    晚上開田回來要上床睡覺時,暖暖沒有說話,隻是用手止住他上床,掀開了褥子讓他看。

    開田把那些錢一沓一沓看了一遍,說了聲:睡吧。

     錢就壓在他們的身下。

    開田很快打起了呼噜,暖暖卻久久沒有睡着…… 大年初一上午,開田朝暖暖要賞心苑大門的鑰匙,暖暖不由得問了句:幹啥?演一場離别,熱鬧熱鬧。

    暖暖很驚奇:又沒有一個遊人,演給誰看?自己看呗!這表演不一定非要别人看不可。

    說着就拿着鑰匙喊鄰院的麻老四去通知參演的人們。

    麻老四很不情願地隔了院牆叫:我的主任哎,你不是演上瘾了吧?這大過年的,你不好好在家陪老人娃娃還有弟妹好好樂和樂和,去演啥球離别? 你懂個啥?人一表演起來心裡就會快活,村子裡也顯得熱鬧,快去喊人吧!開田不高興地說。

     那人們演出的勞務費誰出?薛傳薪總經理可是回省城過年了。

    老四提醒道。

     幹一點事情就想要錢?今天這場演出是我這個主任讓演的,沒錢發,可平日參演的每個人都得參加,誰敢不來,我以後就加他的攤派款! 麻老四一聽這個,哪敢違抗,隻能點頭說:中,中,我這就去喊人,你是我的主任又是我的老闆還是我的國王,我是你的村民又是你的雇員還是你的下臣,咱服從就是。

     這大年初一的離别表演哪有觀衆?村裡人已經看過無數次表演了,誰還有來看的興緻?連一向喜歡看熱鬧的娃娃們也隻顧玩自己的鞭炮,少有人跑過來。

    所有的參演者都顯得無精打彩,獨有開田演得興緻勃勃。

    暖暖站在稍遠處不解地看着,不知道開田這是興從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