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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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需的材料來做篩子—我是指那種可把面粉篩出來的精細輕薄的布料。

    我為此停了幾個月,一籌莫展。

    亞麻布我都用光了,全成了破布條。

    我是有山羊毛,但既不知道怎麼織,也不知道怎麼紡。

    即使知道,也沒有工具做到。

    我為此找到的補救辦法,是最後想起來,我從船上拿來的海員衣服中,有幾塊棉布或細麻布的圍巾。

    我拿出幾塊,做了三個适用的小篩子。

    就這樣,我應付了好幾年。

    至于後來我怎麼做,将另有說明。

     接着要考慮的是烘烤面包的事情。

    有了糧食,怎麼制作面包呢?首先,我沒有發酵粉。

    這東西是絕對沒辦法做出來的,因此我就不費腦筋去想了。

    但是爐子呢?我卻費了一番周折。

    最後我也想到了一個試驗方法。

    我做了些寬而淺的陶器,直徑約有兩英尺,深度不超九英寸。

    我把它們放在火裡燒過,燒好後放在一邊。

    當我想要烘面包時,就在爐子裡生起大火—這爐子是用方磚砌成的,這些方磚也是我自己燒制出來的,隻不過不太方正罷了。

     當木柴燒成熱炭或熾炭時,我把它們取出來,放在爐子上方,蓋得嚴嚴實實的,直到爐子裡也變得很熱。

    然後我掃走所有的熱炭,把面包放進去,再用做好的陶盆捂住面包,陶盆上再蓋滿熱炭,以保溫加熱。

    就跟使用了世上最好的烤箱似的,我就這樣做出了大麥面包,迅速地成為一個糕點大師,可以入市叫賣了,因為我還用大米做了幾塊蛋糕和布丁。

    不過我做不了餡餅,因為我除了禽鳥和山羊肉外,沒有别的作料可以放進去。

     毫不奇怪,這些事花去了我在島上第三年的大部分時間。

    要知道,在做這些事情的間隙,我還得收割莊稼,照管農事。

    我按季收割莊稼,盡力運到家裡,把穗子放進大筐,再用雙手搓好。

    因為我既無打谷場,也無打谷工具。

     現在,我的糧食貯備增加了,我很想擴大谷倉,想找一個地方把它們堆起來,因為谷物增得太多,我已有大約二十蒲式耳大麥,以及比這還要多一點的大米。

    我現在決定随意享用,因為我從船上拿來的面包早已吃完了。

    我還決定估算一下我一年要吃多少糧食,一年播一次就夠了。

     總體來看,我發現四十蒲式耳大麥和大米夠我吃個一年有餘,因此決定每年都播下跟去年一樣數量的種子,希望這個數量能為我供應足夠的面包。

     你可以肯定,我在做這些事的同時,也總是惦記着在島上另一邊看到的陸地的景象。

    我确實有一個隐秘的願望,就是登上那裡,我幻想着,在看到陸地和有人煙的地方之後,我可以進一步走到更遠的地方,也許最後能找到逃生的辦法。

     但那時我完全沒有想到這麼做的危險,我應該想到,假如我落入了野人之手,情況會比落入非洲虎獅之口還要糟糕。

    一旦我落到他們手裡,我肯定會要麼被殺掉,要麼被吃掉,逃生的機會千分之一都不到。

    我聽說加勒比海一帶的人是食人野人,我由緯度知道我離他們并不遠。

    即使他們不是食人野人,他們也會殺了我的,正如許多落入他們之手的歐洲人所遭遇的那樣。

    這些歐洲人還是十人或二十人結成一隊的—人數遠比我多,我隻身一人,幾乎沒有或毫無防衛能力。

    我要說,這些事情我本該想到,後來也确實想到了,但當初我絲毫沒有意識到,當時我滿腦子隻有登上對面陸地的念頭。

     現在我想念起男孩蘇裡,以及那隻挂着大帆的長艇了,我們架着它沿着非洲海岸行駛了一千多英裡。

    但想念是徒然的,所以,我覺得應該去看看我們大船上的那隻小艇,我前面提到過,它在我們遇難的風暴中被刮到了岸上。

    它還像當初那樣躺在那裡,但未穩定下來。

    它被海浪和風掀翻了,幾乎是底朝天地躺在一堆沙石上,周圍沒有水。

     如果我有個幫手來修理它,把它放到水裡,小艇還能好好用,我也就可以乘着它輕松地回到巴西。

    但我本該預見到,我沒法把它翻過來,讓它底朝地,這對于我就跟要把島搬走一樣難。

    但我還是跑到樹林裡,砍了些樹幹想做杠杆或滾木用,然後把它們搬到小艇邊,想試試我能否做到。

    我勸自己說,假如我能把它翻過來,就可以修複其受損之處,它就可以成為一隻好艇,我就可以乘着它輕松下海了。

     我全力以赴地幹這事,花了三四個星期,最後隻是勞而無功。

    我最終認識到,憑我個人的微薄之力,是不可能把它擡起來的。

    于是我不得不另想他法,着手挖小艇下面的沙子,想把下面挖空後讓小艇自己落下去。

    我還在下面支了幾塊木頭,讓小艇落下來時翻個身,落到合适的地方。

     但我做成這件事後,還是沒法把小艇撬動起來,或把滾木放到它下面,更别說把它推到海裡了。

    因此我隻得放棄。

    不過,雖然我放棄了使用小艇的希望,我要去對岸陸地的渴望卻非但沒有減弱,反而因為無法實現而更加強烈了。

     這最終讓我想到,是否可以為自己造一隻獨木舟,就像那些熱帶地區的土著那樣。

    我想他們也沒有工具,沒有幫手,就可以用一根大樹的樹幹做出獨木舟來。

    我認為這不但是可能的,而且是容易的,一想到這我就高興極了,而且我還認為,跟黑人或印第安人比,我還更有便利之處。

    我根本沒有考慮到跟印第安人比起來,我有特别不便利的地方,即在獨木舟造好後要推到水裡時缺乏幫手。

    這個困難遠比印第安人缺乏工具的困難更難以克服。

    如果我在樹林裡挑了一棵大樹,費了老大的勁把它砍下來,如果我用工具把它外面砍削成一隻小舟的形狀,把它裡面燒空或鑿空,因此就做出了一隻小舟—如果萬事俱備,它卻原地不動,我無法把它推到海裡去,那這一切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