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活的開始

關燈
在。

    第二天,風力減弱,海面稍平,我開始适應。

    不過,我整天都心情沉重,還有一點點暈船。

    到了晚上,天氣清朗,風也平息了,傍晚美麗迷人。

    太陽清清楚楚地落下去,第二天早晨又清清楚楚地升起來。

    海面平靜無風,或幾無風聲,太陽照耀。

    我覺得,這是我見過的最令人愉悅的景緻了。

     晚上我睡得很好,也不暈船了,精神也振作了。

    看着前一天還翻滾不止的可怕大海,這麼快就變得如此平靜而悅目,我心裡有些驚異。

    慫恿我上船的朋友,似乎怕我堅定決心,向我走來。

    “喂,夥計,”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現在感覺如何?昨晚吹了點風,我保證你一定被吓壞了吧?是不是?”“吹了點風?”我說,“那是一場可怕的風暴!”“風暴?别犯傻了,”他回答說,“你叫它風暴?哦,這根本算不上啥。

    隻要船隻良好,海面寬闊,像這樣的一絲風根本不算什麼。

    不過夥計你是剛出海的新手,也怪不得你。

    來吧,我們弄碗甜酒,把一切都忘了吧!看這天氣多好啊!”為少提傷心話,我們走上了水手的套路:甜酒調好了,我喝了個半醉。

    那晚我縱情胡鬧,抛棄了我所有的忏悔,對過去行為的所有反省,以及對未來的所有決心。

    簡而言之,當風暴一過,海面重又風平浪靜,我思想的糾結也就告終,我對被大海吞噬的恐懼擔心也就煙消雲散,往日的渴望又卷土重來,完全忘記了在危急中發下的誓言。

    不過,我有時也發現,某些反省和嚴肅的想法還會竭力冒出頭來。

    但我會擺脫它們,就像從瘟疫中逃脫出來一樣,令自己重新振作。

    我酗酒,找朋友做伴,很快就控制住了這些我所謂的“沖動”,不讓它們死灰複燃。

    五六天下來,我就像那些決心不再受良心糾纏的年輕人一樣,取得了完全的勝利。

    為此我還要遭受另一次磨煉。

    上帝的旨意,就像在大部分情景裡所顯示的那樣,決定讓我再也找不到任何逃避的借口。

    既然我不将這次脫險視為上帝的拯救,那下一次風暴就會非常兇猛,連我們中間,為人最壞、心腸最硬的家夥都得承認陷入了危境,祈求上帝的仁慈。

     我們在海上的第六天到達了雅茅斯港的錨地。

    風一直在逆着吹,天氣倒是平靜。

    我們在上次風暴之後隻走了少許的海程。

    我們不得不在這裡抛錨停泊。

    七八天後,風仍是逆着吹—這是西南風—在此期間,大量來自紐卡斯爾的船也到了這同一個錨地,把它當作公共港口,在這裡等到順風後再駛入河道。

    注2 我們不該在這裡停得太久,本該趁着潮水駛入河口,但那時風勢強勁,在我們停泊了四五天後,吹得更猛。

    然而,由于錨地優良,一直被視同港口,泊位安全,我們的裝備也頗為結實,我們的人也就麻痹大意,一點也沒有意識到危險,照舊尋歡作樂,悠閑度日。

    到了第八天早上,風力大增,全體船員都動了起來,一齊動手拉下了中帆,把船上物件都捆緊紮好,讓船盡可能地安泊。

    到了中午,海浪高漲,船頭好幾次鑽到水中,似乎湧進了好幾個大海。

    有一兩次我們還以為脫了錨,船長命令把備用大錨放下,這樣我們就在前頭放了兩個錨,并把錨索放到最長。

     這次可真是刮起了可怕的風暴。

    這次我在水手們的臉上都看到了驚恐的表情。

    船長盡管警覺地保衛着船隻,他在艙房進進出出時,我卻也聽見他自言自語:“上帝啊,可憐我們吧!我們都要完蛋了,都要沒命了!”在最初的紛亂中,我茫然無措,隻是一動不動地躺在自己位于船頭的船艙裡。

    我無法描述我當時的心情。

    我不會像第一次那樣忏悔,我已經踐踏了它,并且狠心違逆了它。

    我以為死亡的苦澀業已過去,這次也隻不過像第一次一樣。

    但正如我剛才所說,當我聽到船長經過我身邊說我們都要完蛋了時,我還是着實被吓壞了。

    我從船艙裡走出來向外看去,海面上滿目凄涼,前所未見。

    海如山高,每隔三四分鐘就向我們傾倒一次。

    我四下觀望,周圍一片慘象。

    兩艘停在我們旁邊的船,由于載貨太重,已經砍掉了船側的桅杆。

    我們的人大喊起來,原來,一艘停在我們前面一英裡外的船沉沒了。

    另有兩艘船被風吹得離了錨地向海裡飄去,船上的桅杆一根也不剩了。

    倒是輕舟境況要好點,在海上行駛沒那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