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青松來風吹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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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能傻愣愣地看着這不可思議的景象。

     陸遊這一拳挾風裹雷,居然隐隐帶有風波流動。

    朱熹的紫筆碰到這一拳,又是一陣劇顫,霎時光芒四射。

    拳頭砸到紫光之上,紫光微微往裡凹了半分,便再不退讓。

    一拳一筆膠着在了一起,兩者接觸之處噼啪作響。

    陸遊贊道:“好一個浩然正氣!”五指攥緊,手腕偏轉,整個拳勢與剛才的氣勢已大為不同。

     尋常人來看,這一拳雄渾淩厲,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強悍武功招數。

    可在陸氏兄弟眼中,這一拳與剛才相比,少了幾分武道的暴戾,卻蘊藏着幾絲熟悉的文質。

     “《漢書》?” 陸九淵疑惑地喃喃道,陸九齡點點頭道:“你也這麼覺得?不知為何,我看到那一拳時,心中不由自主浮現的居然是《漢書》,真是奇妙。

    ”陸九淵緊皺眉頭道:“不錯。

    拳法與文學,這兩者明明風馬牛不相及,可為何我看到叔叔的拳路,就如同在閱讀《漢書》一般,好生難以索解……”他一向很厭惡這個族叔,總覺得他粗俗不堪,與讀書士子不是一路人,可如今見到陸遊的拳法,竟有了讀覽大家名篇的感覺,心中驚詫,如波濤翻卷。

     陸九齡輕捋胡髯,猜測道:“《漢書》向來是以古樸剛健而著稱,也許與叔叔這一拳的風格有所暗合吧……” 這邊拳筆相持了數十息的工夫,拳頭越壓越深,紫筆微顯不支之象,眼看就要被戳破。

    朱熹露出驚訝之色,他緩緩轉過頭來,盯着陸遊道:“你原來是……不,你不是……”陸遊笑道:“你若能勝我,我便告訴你!”同時把拳頭的力道又加大了幾分。

     “好!” 朱熹雙肩微震,兩道精芒從眼中射出。

    他頭頂的紫筆陡然漲大了數圈,登時把整個澄心亭籠罩在一個完美的紫光圓球之中。

    陸氏兄弟立刻覺得身體變得重逾千斤,沉重無比,渾身的骨骼都被壓得咯咯作響,不由得雙手撐在地上,動彈不得。

    強大的壓力之下,陸遊的拳勢也被迫減緩下來,他眉頭一聳:“這筆是什麼來頭,竟有這等能耐?!”朱熹淡淡答道:“算不得什麼能耐,無非是順應天道、理氣體用罷了。

    ” “理氣體用?” 陸氏兄弟聽了暗暗心驚。

    這理氣論,本是朱熹一貫主張的,他認為天地之間,先有“理”,後有“氣”,理是形而上者,是萬物運轉的規律;氣是形而下者,是生成萬物的質料。

    理依氣而生萬物,所以這天地之間,無非隻有理、氣二字。

     這套理論陸氏兄弟早已熟知,他們請朱熹來鵝湖寺論道,也是想就這個學說進行辯駁。

    想不到,這個朱熹居然已經把理氣發揮到了這種程度,早已脫離了學術的範疇。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體用啊! 陸遊冷冷哼了一聲:“什麼理氣體用,我看也不過是故弄玄虛。

    倒要看看我這拳頭,是不是破得開!”他猛一提氣,整條右臂肌肉緊繃,右拳居然硬生生扛住重重壓力,朝着朱熹面門搗去。

     朱熹不閃不避,站起身來沉聲道:“天人感應,萬物歸道。

    在這支筆的範圍之内,我就是理,我就是氣,我就是這天地之間的規矩!”說完這一句話,朱熹的身軀陡然變得高大起來。

    紫光圈内的壓力立刻發生了逆轉。

    猝不及防的陸遊和陸氏兄弟身子俱都先是一沉,然後飄浮到了半空,好似大地對他們已無任何束縛。

     陸遊有些惱怒,他之前可從來沒想到過朱熹的領域控制如此強大。

    他悶哼一聲,在半空轉動腰身,雙拳連連擊出。

    朱熹不慌不忙,一一閃避。

    隻要在紫光的領域内,他就可以輕松改變規則,饒是陸遊拳勁再強,也難以碰到他。

     陸遊連續打出數十拳,全都被朱熹改變了拳勢。

    澄心亭内一會兒沉滞壅塞,一會兒飄忽無定,他的動作變形得厲害,拳拳落空。

    陸遊暗想這樣下去早晚會被朱熹玩弄于股掌,立刻雙掌猛然一合,一股氣勁噴薄而出。

    身子借着這股力量霎時退開了數十步,脫離了紫光的籠罩範圍。

    朱熹也不緊追,隻把圈内的規則恢複正常,慢慢把面如土色的陸九齡和陸九淵重新擱回地面。

     看到陸遊退開,朱熹站在亭中道:“閣下已經見識到了,可以收手了嗎?”陸遊發覺自己頭頂的發髻已經散開,他索性一把扯下束巾,把頭發散披下來,大聲道:“這理氣果然不得了,讓我再試試。

    ”朱熹皺了皺眉頭,心想我已留足了面子,這瘋子怎麼還如此糾纏不清。

     他生性并不争強好勝,但卻極為執拗,陸遊既然如此逼迫,朱熹自然也不會一味忍讓退縮。

    他雙袖一拂,如同一塊頑石坐定,對數丈開外的陸遊道:“倘若這一次你還攻不進這圈子,便不要妨礙了我與陸家兄弟論道。

    ” 陸遊道:“好,一言為定!”他這次也不再靠近澄心亭,隻是遠遠地輕擡右臂,手掌做了個握筆的姿勢,手臂微屈,忽然道:“九齡、九淵,你們兩個仔細了,我這一招威力太大,可說不定會傷到你們。

    ” 陸氏兄弟面色俱是一變,正要起身離開,朱熹卻道:“聖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兩位學究天人,超凡入聖,不必如此驚惶。

    有我的浩然正氣,可保全兩位安全。

    ”陸九淵、陸九齡相顧苦笑,心想今日本來是好端端的論道,卻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