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問君西遊何時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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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勢然這一聲,聽在周成耳朵裡可謂石破天驚。

     陸遊?那個“但悲不見九州同”的陸遊? “彼得”歪着頭思索了一下,他的雙眼一亮,仿佛終于找到了焦點:“沒錯,我是陸遊,是陸遊啊!”他那與彼得和尚并無二緻的表情,綻放出氣質完全不同的微笑。

    他不再去理睬身旁的兩個人,擺弄起手裡那支靈崇筆來。

     而葛洪靈崇筆對其并無排斥,乖乖在其手心震蕩,筆體之上的符箓不斷變換。

     “這是怎麼回事?!”周成有些糊塗。

    葛洪也就罷了,為何突然沒來由地冒出來一個陸遊?難道陸遊也是管城七侯之一? 韋勢然笑道:“很簡單,那鼎火燒去了彼得和尚今世之命,卻也逼出了他的前世。

    ” “前世?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周成說到一半,看到陸遊,又把話咽回去了。

     “和你一樣,彼得其實也是擁有雙重人格的。

    當他今世的人格受到嚴重傷害的時候,前世的人格便會覺醒。

    葛仙翁的火乃是煉丹之火,有洗髓伐毛的奇效,那大火把彼得燒得今世剝離,袒露他深藏的前世機緣,也不足為奇。

    ”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周成低聲吼道。

    他覺得自己完全被這個老狐狸給耍了。

    韋勢然整個人很放松,十個指頭輕輕擺動眯起眼睛道:“也不算特别早,大概也就是幾分鐘前吧。

    ” “幾分鐘前?” “對,大概就是柳苑苑亮出她那支筆靈對付你的時候。

    ”韋勢然的表情很似在玩味一件趣事,“本來我被困在陣中,也想不出脫身之計。

    可當柳苑苑念出那首《世情薄》之後,我便忽然想到,唐婉與柳苑苑、陸遊和彼得之間一定有什麼關聯。

    ” “就憑他們倆當年那點風流韻事?這推斷未免太蒼白了。

    ”周成将信将疑。

     “筆靈可不是随便選人的。

    筆冢吏與筆靈原主之間,往往有着奇妙不可言說的淵源。

    柳苑苑與彼得相戀而又分開,她又被怨筆選中,這冥冥之中或許會有天意。

    我賭的,就是這個天意!” 韋勢然說到這裡,音量陡然升高,右手高高舉起,一指指向天頂。

     周成冷冷道:“所以你故意誘我先去焚燒柳苑苑的怨筆,算準了彼得和尚會蹈火自盡,想靠這樣逼出他的轉世命格?”韋勢然點點頭:“雖然我把握亦是不大,但唯有這一個辦法能保住這一幹人等的平安了——很幸運,我賭對了。

    ” “倘若你猜錯了呢?豈不是親手把你的同伴逼入火海?” “正是。

    ”韋勢然答得絲毫不見矯飾。

     周成啧啧感歎了兩聲,忽然沖韋勢然深深鞠了一躬:“這種乖戾狠辣的手段,您都使得出來,無怪主人稱韋大人您是人中之傑。

    小人佩服得緊。

    ” “彼此彼此。

    對同伴如寒冬般地無情,這一點小周你也不遑多讓啊!你若有半分同僚之誼,不去先燒柳苑苑,隻怕我如今也敗了。

    ” 這兩個人竟然開始惺惺相惜,一旁顔政忍不住要破口大罵。

    秦宜一把拽住他,伸過手來封住他的口,用眼神對他說:“别沖動!”顔政拼命掙紮,奈何力氣耗盡,堂堂大好男兒被秦宜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周成忽然朝後退了三步,五色筆陡然又放出五色光彩。

    在太極圈内的陸遊像是被什麼東西驚起,擡起頭來朝五色筆這邊望來。

    韋勢然揚了揚白眉,沉穩道:“小周你是打算動手了嗎?” 周成面色如常,語氣誠懇:“承蒙老前輩教誨,該出手時,不可容情。

    彼得和尚饒是轉成了陸遊,也是個沒有筆靈的廢人,又有何懼?恕晚輩得罪了。

    ” 話音剛落,黃、紅、青、白四色從周成身後齊齊綻出,化作四道光影朝着太極圈中的陸遊刺去。

    周成仔細觀察過,靈崇筆并非和陸遊神會或寄身,所能發揮的威力也有限,是可乘之機。

     四色光芒疾如閃電,隻一閃過,就已全部刺入陸遊的體内。

     “好!”周成大喜,這精神與肉體的雙重打擊,換了誰也是無法承受的,就算是陸遊也不能。

     可很快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四色光芒平日殺敵,都是一觸即行退開,可現在卻深深紮入陸遊身體,任憑他如何呼喚就是不回來。

    周成有些慌張,再用力禦筆,發現就連五色筆本身都變得難以控制,仿佛一具被斬斷了數根絲線的木偶。

     陸遊這時候站起身來,雙目平靜地盯着周成,右手一捏一抓,竟把那四色光線握在手裡。

    周成腦子轟地一聲,他出道以來,可從未見過這種以手擒光的事情。

    這時韋勢然爽朗的笑聲從遠處傳來: “呵呵,小周朋友,你今次可是有失計較矣!”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