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高陽小飲真瑣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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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卻躲進寺廟裡落個清閑,倒還真是六根清淨啊!”柳苑苑的話中充滿了憤懑與嘲諷。

    彼得和尚對此輕歎一聲,沒有作聲,等于是默認了。

     “若非有主人收留,隻怕我早死了。

    你說得對,我一個外姓人,有什麼資格搶你們韋家的筆?所以主人給了我一支筆靈,一支當我再次遇見你時可以令你明白我痛楚的筆靈。

    ” 彼得和尚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柳苑苑的筆靈似乎對他造成了極大的壓迫,彼得和尚孱弱的身體根本無法負擔如此之大的愧疚。

     “你的筆,究竟是什麼筆?”諸葛一輝忍不住開口問道,他也算得上是一個筆癡,精通諸家名筆,可柳苑苑的筆靈他卻認不出來。

    柳苑苑不屑道:“主人的見識,不是你們這些諸葛家的小輩能理解的。

    ” 秦宜和顔政想要過來幫彼得和尚的忙,卻被他掙紮着攔住了。

    彼得和尚強忍着痛苦從石闆上坐起來,雙手合十道:“苑苑,我負你良多,就是萬刃加身,亦不能償。

    ” “那你現在就死好了,我不要你萬刃加身,隻要一刃加身就成。

    ”柳苑苑冷冷道。

    王爾德不失時機地甩過一支飛筆,恰好插在彼得和尚身旁的石壁中。

     彼得和尚拔出飛筆,緩緩道:“我若依言而行,你能否不再糾纏我的這些朋友?” “你究竟信不信我?”柳苑苑突然問道,口氣和當日在韋家藏筆洞前一模一樣。

     “我信。

    ”彼得和尚回答,苑苑的筆靈在他身上施加的壓力,幾乎已到了極限。

    突然“啪”的一聲,他的右眼鏡片裂出了一道縫隙。

     彼得和尚拔出飛筆,正欲刺向心髒,手腕猛地一酸,飛筆已經被顔政打落。

     “彼得你瘋啦?女性雖然不能騙,也不至于這麼實在啊!”顔政沖他大吼,然後轉過來對着柳苑苑,問了一個極突兀的問題,“柳小姐,你還愛彼得嗎?” 柳苑苑一瞬間有些不知所措。

     “快回答我,是或者不是,不要想。

    ” “他死了最好。

    ” “嗯,惱羞成怒,是因為說中了心事吧。

    你看,你甚至不敢直視我的雙眼。

    ” 說來也怪,顔政這麼說着,柳苑苑确實把視線遊移開了,她發覺不對頭,趕緊移回來,可顔政已經下了結論:“果然是吧,目光遊移,飄忽不定。

    ” 柳苑苑自從負傷離開韋家,再沒有與人相戀過。

    說到男女情感之事,哪裡是顔政這種資深人士的對手,輕易就被牽着鼻子走了。

    就連王爾德在一旁聽了,都咋舌不已,佩服道:“顔,你太令人驚歎了。

    我和柳小姐雖然百年好合,也沒你了解得這麼深入。

    ” 柳苑苑盛怒之下,回手扇了王爾德一個耳光:“注意你的用詞,誰與你百年好合!”王爾德摸着熱辣辣的臉頰,心中不解,明明别人告訴他中文“百年好合”是形容同事之間的友誼就像交往了一百年那麼深厚,柳小姐為何如此大發雷霆? 顔政此時占盡優勢,得意揚揚道:“柳小姐,對自己要誠實一點。

    你根本不想讓他死,又何必演這出戲呢?大家都放下僞裝,高高興興地百年好合,不是很和諧很完美嘛!”秦宜也趁機道:“對啊對啊,柳姐姐您也老大不小了,那些陳年舊事何必計較呢,彼得大師都知道悔過了,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啊!” 這兩個人一唱一和,生生把岩洞裡的肅殺氣氛攪得七零八落,柳苑苑哭笑不得。

     正在他們談話的時候,身後的岩壁開始浮現奇特的漣漪,像是一滴水濺入池塘。

    漣漪一圈一圈地擴大,逐漸覆蓋了側面的石壁,甚至有層層微微的石浪翻湧。

     最先發現異常的是諸葛一輝,他覺得周遭環境不對勁,面色一凜。

    他悄無聲息地挪動身體,伸手過去試探,卻發現手可以輕易伸入石壁,就像是伸進水裡一樣,而且十分冰涼。

     更令他驚駭的是,岩壁液化的趨勢正在擴大,這個岩洞本來就不大,過不了幾秒恐怕就會擴展到整個洞壁甚至地闆,屆時所有人可就是在水面一般的岩壁包圍之下了……他想開口示警,可又覺得不應該告訴柳苑苑一幹人。

     正在他躊躇間,柳苑苑已經受夠了顔政與秦宜一唱一和的廢話,她前胸一挺,蛾眉稍立,大聲道:“少啰唆!彼得和尚,你到底自不自盡?你若貪生怕死,我就先把這姑娘殺了,然後再料理你們!” 話音剛落,所有人突覺腳下一空,身體急速下滑,原本堅實的石地在一瞬間似乎變成了爛泥塘——不,更像是深潭底部那冰冷徹骨的水一樣。

    隻有諸葛一輝情知不妙,急忙向後退去,先脫離了這一片區域。

     他們的身影很快就淹沒在岩石之海中,未留下任何痕迹,隻剩下諸葛一輝、王爾德與數支筆童站在原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