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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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打你。

    ” “這樣你是脫不了身的。

    你必須打一仗,懂嗎?來吧,朝我打。

    ” “算了吧。

    ”尼克說。

     “好吧,你這個雜種。

    ” 矮個子男人低頭看看尼克的腳。

    這時,剛才從他離開火堆時就一直緊跟他身後的那個黑人博格斯發力,在他後腦勺打了一拳。

    矮個子男人向前摔去,博格斯将用布包着的軟金屬棍扔到草地上。

    矮個子男人躺在那裡,面朝着草地。

    黑人将他扶起來,他的頭依然耷拉着,将他扶到火堆旁。

    他的臉看上去很可怕,眼睛睜着。

    博格斯輕輕地将他放下。

     “你能把桶裡的水拿來嗎,亞當斯先生?”他說,“我可能出手太重了一點。

    ” 黑人用手把水灑在他的臉上,輕輕地拉他的耳朵。

    他的眼睛閉上了。

     博格斯站起來。

     “他沒事了,”他說,“什麼也不用擔心。

    對不起啊,亞當斯先生。

    ” “不要緊。

    ”尼克低頭看着這個矮個子男人。

    他看到了躺在草地上的金屬棍,把它撿了起來。

    金屬棍的手把很有彈性,握在手裡很靈便。

    金屬棍外面包着黑色皮革,已經很舊了,重的一端纏着一塊手絹。

     “這手把是鲸骨做的,”黑人微笑着說道,“他們不再做這樣的手把了。

    我不知道你會怎麼自衛,畢竟,我不想讓你傷害他,或打得他受不了。

    ” 黑人再次笑笑。

     “是你自己傷害了他。

    ” “我知道怎麼做。

    他什麼也不會記得的。

    他出現那樣的情況時,我們隻得這樣做,來阻止他。

    ” 尼克依然低頭看着這個矮個子男人,他躺在那裡,閉着眼睛,火光映着他的臉。

    博格斯在火堆上添上木頭。

     “别為他擔心,亞當斯先生。

    他這樣的情形我見過很多次了。

    ” “他是怎麼發瘋的?”尼克問道。

     “啊,原因太多了,”在火堆邊上的黑人答道,“你想來杯這樣的咖啡嗎,亞當斯先生?” 他把一個杯子遞給尼克,把放在這個失去知覺的男人頭底下的那件大衣撫平。

     “首先,他挨了太多次打,”黑人呷了一口咖啡,“但這隻使他變得有點頭腦簡單。

    接着,他的妹妹是他的經紀人,報紙上盡是哥哥呀妹妹呀的事,妹妹如何愛上哥哥,哥哥如何愛上妹妹,然後他們在紐約結婚,又是一大堆不幸的事。

    ” “我知道這些事。

    ” “是啊。

    當然,他們不是兄妹關系,很多人也不願意他們成為兄妹,他們開始争吵,有一天她出走了,就再也沒有回來。

    ” 他喝了一口咖啡,用他粉色的手掌抹了一下嘴唇。

     “他就這樣瘋了。

    你想再來點咖啡嗎,亞當斯先生?” “謝謝。

    ” “我見過她幾次。

    ”黑人繼續說道,“她确實一個大美人。

    與他很相像,真是一對雙胞胎。

    要不是他的臉被打爛了,他不會這麼難看的。

    ” 他不說話了。

    故事似乎結束了。

     “你是在什麼地方見到他的?”尼克問道。

     “我在監獄見到他。

    ”黑人說,“她出走後,他總是到處打人,他們就把他關進了監獄。

    我因為砍了一個人也進了監獄。

    ” 他微笑着,繼續用輕柔的聲音說道: “我第一眼就喜歡上他了。

    出去之後,我就去看他。

    他老是覺得我瘋了,我并不在意。

    我喜歡與他在一起,我喜歡看鄉村的風景,這我不用去偷。

    我喜歡過紳士般的生活。

    ” “你們都做些什麼呢?”尼克問道。

     “啊,什麼事也不做。

    就到處閑蕩。

    他有錢。

    ” “他肯定賺了很多錢。

    ” “是的。

    但他把所有的錢都花掉了。

    或者是他們從他那裡拿走了。

    她寄錢給他。

    ” 他把火撥旺。

     “她真是一個标緻的女人。

    ”他說,“她那模樣,跟他真像雙胞胎啊。

    ” 黑人低頭看着這個矮個子男人,他躺在那裡喘着粗氣。

    他的金色頭發挂在前額上。

    他被打爛的臉在此時就像小孩子的臉一樣平靜。

     “亞當斯先生,我現在任何時候都可以弄醒他。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希望你趕緊走。

    我不想怠慢客人,但是他再看到你,又會心煩意亂。

    我很不情願打他,但他開始犯病時,我隻能這樣做。

    我隻能讓他躲開别人。

    你不介意的,是嗎,亞當斯先生?不,不要謝我,亞當斯先生。

    關于他,我警告過你的,但他似乎很喜歡你,我覺得不會有事的。

    你沿着鐵路走上大約兩英裡,就會到達一個小鎮。

    被他們稱為曼斯羅納。

    再見。

    我真希望我們能讓你在這過夜,但那是不可能的。

    你想拿些火腿肉和面包嗎?不要?你最好拿一個三明治去。

    ”黑人用低沉的、平緩的、非常有禮的語氣說了這番話。

     “好。

    那麼,再見了,亞當斯先生。

    再見,祝你好運!” 尼克離開了火堆,穿過空地,來到鐵軌上。

    走出火光能照亮的範圍時,他側耳聽了一下。

    黑人的低沉柔和的聲音還在響着。

    尼克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接着,他聽到矮個子男人說,“我的頭疼得厲害,博格斯。

    ” “你會好的,弗朗西斯先生,”這是黑人安慰他的聲音,“喝一杯熱咖啡吧。

    ” 尼克爬上路基,沿着鐵軌向前走去。

    他發現自己的手裡有一個火腿三明治,就把它放進了口袋。

    在鐵軌拐彎進入群山之前,坡度越來越陡,他回頭望去,還看得見空地上依然閃爍着的那片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