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屠戶女督課落榜人 曹雪芹擊盂譏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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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那邊皇上還等着召見呢!回頭說吧……”張廣泗也是一笑,起身向張廷玉一揖,隻向阿桂點了點頭便出去了。

    阿桂驟然間産生一種壓抑感,盯着張廣泗的背影,直到他走遠才回轉頭來,笑着對張廷玉道:“中堂還有什麼訓誡,盡管吩咐。

    ” “哪有甚麼訓誡?”張廷玉笑道,“廣泗是很能帶兵的大帥。

    你呢,畢竟初出茅廬。

    要懂得,兵者兇也。

    兵兇戰危,這是個大宗旨,所以臨兵禦下不能和地方官那樣敷衍。

    你沒有專阃之權,在營裡要聽從号令,與主帥和衷共濟——我聽說你不像有些滿人那種驕縱,聰明肯讀書這個長處人所難能。

    現在國家并沒有大興兵,趁空兒讀點兵書才是,不要到時候臨時抱佛腳。

    好好習學武事,總歸起來就這麼一句。

    也許你現在覺得我這些話空,将來你就明白了。

    老一代能帶兵的為數不多了,也就是嶽鐘麒、張廣泗吧?新一代的還沒有起來,所以隻要有苗頭,升遷提拔是很快的。

    傅恒也是文官,這次出欽差,皇上就命他在江浙指揮閱兵。

    如今讀的都是兵書,留心軍務比政務還賣力呢!文改武是真正的器重,你自己一定不要當尋常事看!”正說話間高無庸進來,說道:“張相,皇上叫你和阿桂進去呢!”張廷玉和阿桂忙起身答應一聲:“是。

    ”便跟着高無庸一同去養心殿。

     二人一進養心殿天井院便聽“當啷”一聲,似乎殿内掼碎了什麼。

    細聽時,乾隆正在殿内大聲訓斥人:“這件事求誰也沒用,你去告訴她,求人不如求自己!順便去慈甯宮回老佛爺,就說朕已經處置過了,下晚過去請安,朕親自和老佛爺說!”張廷玉和阿桂忙站住了腳,聽殿内似乎有人賠着小心低聲說話,又聽乾隆不耐煩地說道:“知道了!你唠叨個什麼?傳旨去吧!”接着便見六宮都總管太監戴英臉色煞白連聲退出來,經過二人身邊時,戴英隻向張廷玉打了一躬便匆匆離去。

    張廷玉帶着阿桂進來,見乾隆背着手在東暖閣木隔子前來回踱步,兀自滿臉怒容,幾個宮女蹲在地下正收拾摔碎了的瓷碗片。

    二人見了禮,張廷玉問道:“主子生氣了!” “不為公事。

    ”乾隆舒了一口氣回身坐在炕上,說道:“惇妃今兒為點子小事,大棍打死了一個宮女。

    聽說朕要處分,她自己面子不夠,又拉上那拉氏去老佛爺那兒撞木鐘。

    戴英是老佛爺派來的。

    如今宮裡風氣和外頭一樣混賬,瞧準了朕講孝道,動不動就求太後——”說着端杯,卻是空的,便命:“給朕奶子!賞張廷玉參湯,賞阿桂茶!” 二人各接賞賜謝恩,張廷玉徐徐進言:“主子犯不着為這點小事生氣,我朝曆來皇後宮嫔深仁厚德,殺婢的事不常有。

    要放在前明,每天都要從後宰門擡出去五六個屍體,根本不值一提的。

    ”“朕已經廢了她的妃位,”乾隆道,“雖說有主奴之分,人命至重。

    先帝在時,太陽底下都避開人影子走路。

    前頭有幾個宮人犯過處分,有上吊的有投井的,那畢竟是他們忍不得氣自盡,哪有好好的一個大活人,為端茶燙了手,申斥時分辯了幾句,就用大刑立斃于杖下的,傳到外頭什麼名聲?後來子孫們如法效仿,不定釀出什麼禍呢!”乾隆說着,已是平息了怒氣,對阿桂道:“衡臣和你談過了?見着你家主帥張廣泗了吧?” “是。

    ”阿桂正聽得發怔,忙躬身回道,“主子栽培恩高于天!奴才有兩個想不到,想不到改了武職,想不到升遷這麼高。

    奴才原來的心思,不拘哪一道哪一府,好好作個循吏,實實在在給朝廷辦點事,造福一方百姓。

    改了武職,什麼都得從頭學起。

    ” 乾隆點點頭,黑得深不見底的瞳仁凝視了阿桂一會兒,說道:“衡臣是朕的股肱,朕有什麼說什麼。

    朕起用你,心裡并不存滿漢之見。

    莊有恭、錢度不都是漢人!朕原想靠老臣辦事,但現在看來靠實不得。

    父皇使的都是熙朝的人,傳到朕手裡都老了。

    朕還年輕,得作養一批年輕的上來,慢慢取代。

    廷玉、鄂爾泰他們都是好的,是幾十年精中選精選上來的,已經經曆了幾代,現在該退的退不下去,就為後繼無人。

    衡臣,你平心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張廷玉忙道:“主上真正是深謀遠慮!人才代代都有,隻是沒有用心剔厘選拔,這是宰相之責。

    臣心裡十分愧怍。

    ”乾隆笑道:“朕沒有責備你的意思,這是談心麼!至于說文職武職,沒有一定之規。

    朕要的是文武全才,改了武職仍要讀書,要有志氣。

    朕要作聖祖那樣的一代令主,你們也要争口氣,當有守有為的賢臣。

    朕沒有更多的囑咐,你跪安吧!” ———————————————————— (1)?汪倫:唐朝普通百姓。

    他經常送酒給李白喝,李白有詩:“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