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慰老臣品茶論寬政 動春情居喪戲父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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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祖保駕扈從,那是什麼功勞情分?一聲抄,抄得一文莫名,抄得燈幹油盡,朕就想不通下頭這些官怎麼下得了手!”别的人聽了倒沒什麼,李衛聽了,身子一緊。

    查抄曹家,他就在南京任兩江總督。

    張廷玉心裡也是一縮,查抄旨意是他草拟的。

     “朕不追究什麼人,今日是論寬猛之道嘛。

    ”乾隆莞爾一笑,“于今日形勢而言,要想政通人和,創極盛之世,必須以寬糾猛。

    這和阿瑪以猛糾寬的道理一樣,都是剛柔并用陰陽相濟,因時因地制宜。

    朕以皇祖之法為法,皇父之心為心。

    縱有小人造作非議,也在所不惜。

    ” 這篇冗長的“寬猛之道”議論說完,大家都還在專心緻志地沉思。

    張廷玉蹙眉沉思有頃,說道:“奴才在上書房辦差三十多年了,兩次丁憂都是奪情,隻要不病,與聖祖、先帝算得是朝夕相伴。

    午夜扪心,憑天良說話,私心裡常也有聖祖寬、世宗嚴,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個想頭。

    隻我為臣子的,盡忠盡職而已。

    對主子的意旨,盡量往好處辦,以為這就是賢能宰相。

    今兒皇上這番宏論,從孔孟仁恕之道發端,譬講三朝政綱,雖隻是三個字‘趨中庸’,卻發聾振聩令人心目一開。

    皇上聖學,真到了登峰造極地步。

    ”衆人聽了忙都随聲附和,弘曉卻素來與鄂爾泰交好,也附和說:“衡臣老相說的是。

    ”心裡卻想,這老家夥馬屁拍得不動聲色,真是爐火純青了。

    李衛靴筒裡裝的是參劾山東巡撫嶽浚草菅人命案、包庇屬員劉康的折子,原想到張廷玉這裡先下幾句話,然後密折上陳,聽了乾隆這話,隻摸了摸靴子,裝作什麼事也沒似地幹咳了一聲。

     “原說到這裡松快一下,沒來由又論起治世之道。

    ”乾隆道,“這茶愈涼愈香,不信你們嘗嘗。

    ”說罷端起杯子一吸而盡,衆人也都喝幹了,真的甘冽清芳異常。

    乾隆起身說道:“咱們君臣一席快談,現在已是申末時牌了,也好端茶送客了。

    ” 張廷玉站起身來,陪着乾隆往外走,邊走邊說:“奴才今晚打算把皇上今兒這些旨意潤色成章,明兒皇上過目,如無不可,就用廷寄發往各省,宣示天下學宮。

    眼下最要政務,是苗疆事務。

    昨日養心殿皇上的旨意剖析甚明,并不是苗人人多、火器厲害打敗了官軍,是官軍将帥不和,欽差秉心不公離散了軍心,自己沒上陣就敗了。

    所以鎖拿張照、哈元生、董芳等誤國将帥十分妥當。

    不過隻派欽差,奴才卻有些顧忌,所以沒有急于票拟辦理。

    ”乾隆踱步走着,一邊聽一邊“嗯”,到此站住,問道:“撤一無能欽差,另委能員前去,你有甚麼顧忌?”張廷玉一笑,說道:“張廣泗這人奴才深知,志大才疏,心雄萬夫,他已立了軍令狀克日掃平苗叛。

    主子在上頭壓個欽差,不但他不能放手辦差,就是有個差池閃失,又是相互推诿。

    因此臣以為不另委欽差為佳。

    ”說着才又徐徐走路。

     “好。

    就是這樣。

    ”乾隆一邊命侍衛們備馬,一邊說道,“今夜你既要辦公務,索性再給你加一點。

    将從前因清理虧空被追逼落職的官員列個名單出來,要逐個甄别。

    像楊名時,為修雲南洱海,拉下虧空,被誤拿下獄,已經三年了。

    還有史贻直,不但要釋放,還要重用。

    你再想想還有誰,都開出來。

    不過朕說的‘寬’,并不是寬而無當,先帝清理虧空懲辦墨吏的宗旨并沒有錯。

    失之于‘寬縱’就又不合中庸之道了。

    ”說罷便上馬,仍由弘曉、傅恒等人送到東華門入大内。

    這邊李衛也辭歸不提。

     此時已漸近晚,天色不知何時陰下來了。

    勞乏了一天的乾隆,興緻仍然很好,進入大内,便下了乘輿。

    隻令乘輿在後跟着,步行往翊坤宮見皇後。

    自雍正去世,他就和皇後富察氏分居守喪,幾乎沒見過面,也實在是想她了。

    待過承乾宮時,天已擦黑,莽蒼蒼的暮色中細雨紛紛,宮人們正在上宮燈。

    乾隆走着,忽然一陣琴聲随着涼風飄過來,似乎還有個女子和着琴聲在吟唱。

    他極喜愛聽這琴聲,便在倒廈門前徘徊靜聽。

    卻見養心殿小太監秦媚媚沿永巷逶迤過來,便問:“有甚麼事麼?” “哦,是主子爺!”秦媚媚吓了一跳,忙打千兒請安,“方才主子娘娘叫人過來問主子回來了沒有,恰好東華門那邊傳話,說主子已經進來。

    奴才是專來尋主子的。

    主子娘娘說等着萬歲爺一道兒去給太後老佛爺請安呢。

    ”乾隆漫不經心地答應一聲算是知道了,指着宮門問道:“這裡頭住的哪個宮妃?”秦媚媚答道:“是先帝跟前在書房侍候的錦霞,後來當了‘常在’的……主子忘了,前年——”話未說完,乾隆便擺手止住了他,又道,“你去傳旨,叫後頭乘輿撤了,叫高無庸去回皇後,請她先去慈甯宮,朕一會兒就去。

    ” 聽說是錦霞,乾隆心中一動。

    他怎麼忘得了呢?前年冬雍正犯病,在書房靜養,乾隆親自在外間為雍正煎藥,為看錦霞描針線花樣走了神兒,藥都要溢出來了,兩個人都忙着去端藥罐,又撞了個滿懷——這事除了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