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關燈
一般,比哪回夢見的都好看。

    正要……” 我一把揪住他耳朵:“我問你,屋裡什麼東西這麼臭?” “這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死耗子呗。

    我下了耗子藥。

    ” “不是那種味!是你身上的味!” “我哪知道。

    ”他坐起來。

    這個東西就是這麼不要臉,光屁股睡覺。

    “嘿,我鞋呢?王二,别開這種玩笑!” “你死了吧!誰給你看着鞋!” “呀!王二,我想起來了。

    我把球鞋放到烘箱裡烤,忘了拿出來!” 我沖到烤箱前,打開門——我主!幾乎熏死。

    急忙打開通風機,戴上防毒面具,套上膠皮手套,把他的臭球鞋用報紙包起來,扔進了廁所。

    回來一看,上午的實驗許由根本就沒準備,再過十五分鐘學生就要來了,桌面上光秃秃的。

    我翻箱倒櫃,把各種器具往外拿,折騰得汗都下來了。

    回頭一看許由,這家夥穿着工作服,消消停停坐在顯微鏡前,全神貫注地往裡看。

    見了這副景象,我不禁心頭火起,大吼一聲: “許由!我要用膠布,給我上醫務室拿點來。

    ” “不要慌。

    等一會兒。

    ” “什麼時候了?火燎雀子毛了!快去!” “别急。

    我還要穿幾件衣服。

    ” “你穿得夠整齊了。

    ” 他風度翩翩地一撩衣服下擺。

    天,怎麼不使雷劈了他!這家夥還光着屁股。

    他連做幾個芭蕾動作,把三大件舞得像鐘擺一樣,進屋去穿衣服。

    過一會兒又舞出來,上醫務室了。

    我把實驗準備好,他還沒回來,這不要緊,他不能死在那兒。

    擦擦汗,撣去身上的土,我又恢複了常态。

    學生還得一會兒來,我先看看許由剛才看什麼。

     顯微鏡裡白花花的,滿視野全是活的微生物,細長細長,像一盒活大頭針。

    這是什麼?許由能搞來什麼稀罕玩意兒?我要叫它難住,枉自教了微生物。

    這東西很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了。

     忽然許由揪住了我的後領,“王二,你是科班出身,說說這是什麼?” “膠布拿來了?每個實驗台分一塊。

    ” “别想混過去。

    你說!說呀!” 我直起身來,無可奈何地收起室主任的面孔,換上王二的嘴臉,朝他奸笑一聲。

     “你以為能難倒我?我查查書,馬上就能告訴你。

    可是你呀,連革蘭氏染色都不會。

    ” “是是是。

    我承認你學問大。

    你今年還發過兩篇論文,對不對?這些暫且不提。

    你就說說這鏡下是什麼?” “我對你說實話,不知道。

    一時忘了,提筆忘字,常有的事。

    ” “這個态度是好的。

    告訴你吧,這是我的……” 我心裡“咯噔”一聲,往顯微鏡裡一看——可不是嗎,他的精蟲像大尾巴蛆一樣爬。

    “你把它收拾了!快!” “别這麼假正經!我還不知你是誰嗎?” “小聲點,學生來了,看見這東西,我們就完了!” “完什麼?完不了。

    讓他們看看人的精液,也長長見識。

    ” “他們要問,哪兒來的這東西?大天白日的,這兒又不是醫院的門診!怎麼回答?” “當然是你的了。

    你為科學,拿自己做了貢獻,這種精神與自願獻血同等高尚。

    學校該給你營養補助。

    像你這種結了婚,入不敷出的同志能做到這一步,尤為難能可貴。

    ” 我正急了眼要罵,學生來了,幾個女孩子走過來說:“王老師早。

    你幹什麼呢?” “早。

    都到自己實驗台上去,看看短不短東西。

    缺東西向許老師要。

    ” “老師,你看什麼片子?我們也看看!” 我趕緊俯身占住鏡筒,可是這幫學生很賴皮。

    有人硬拿臉來擠我,長頭發灌了我一脖子。

    太有傷風化! 我隻好讓開。

    這幫丫頭就圍上去,一邊看一邊叽叽喳喳:“活的哎!”“還爬呢!”“老師,這是什麼呀?” “噢,這是我的工作,不幹你事。

    回位子去。

    ” “我們想知道!我們一定要知道!” 我叫起來:“班長!科代表!都上哪兒去了,誰不回位子,這節課我給你們零分!” “老師,你怎麼啦?”“嘿!裝個老頭樣。

    ”“告訴一下何妨?” “跟你們女孩子說這個不妥。

    還要聽?好,告訴你們,這是荷蘭進口的種豬精液。

    我要看看精子活力如何。

    ” 這節課上得我頭都大了。

    百分之七十的時間在回答有關配種的問題,女生興趣尤大。

    她們從人工授精問到人造母豬的構造,淨是我不了然的問題,弄得我火氣越來越大。

    快下課時,校長進來,狠狠白了我一眼,還叫我下課去一下。

     我去見校長,在校長室門口轉了幾圈才進去。

    不瞞你說,一見到師長之類的人物,就會激發我靈魂深處的劣根性,使我不像個